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屋檐落下来，整片天空都笼罩在一片微润的雾气中，宴南城就站在这一片白茫茫的湿润空气中，提着手里的早餐袋子，冲江瑜挥手，“我猜小瑜肯定没吃早饭。”
这倒是说对了，不过江瑜更不想搭理他，转身朝自己的飞行器走过去。
从家里到车库的距离很短，江瑜就没有打伞，宴南城却偏要紧张兮兮的凑上来，给江瑜撑出一片小小的天地。
那一瞬间，江瑜愣了愣，才伸手推开宴南城。
“又想起你那前对象了？”
宴南城了然的冲他扬着下巴。
江瑜简直早晚要被这个人气出毛病来，他不悦的低声道，“你不配提他。”
宴南城却自动过滤了江瑜话里的敌意，他笑眯眯的凑过来，伞檐几乎全偏到了江瑜那边，“吃早餐，你最喜欢的牛肉包子哦~”
其实他并不知道江瑜喜欢吃什么，这是他在梦里知道的。
通过另一个人的记忆。
宴南城一次次梦见那个穿着军装，和江瑜肩并肩走在一起的alpha。
或许他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自己和江瑜口中那个名叫“程雁”的alpha必然有些非同小可的关系。
但他只是感觉不到，感知不到“程雁”的喜怒哀乐，也感觉不到梦里那些越来越清晰的画面，是梦境，还是被他遗忘的现实。
然而现在，宴南城却只能依靠那些可怜的梦境，一点点揣摩江瑜的喜好，一点点拼凑江瑜的心思，即便只能让江瑜多驻足那么一刻。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江瑜却忽然顿住了脚步，猛地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宴先生。”
宴南城无端有些心慌。
“你觉得我喜欢吃包子？”江瑜神色冰冷的笑了笑，“但是很可惜，现在我的身体可不比从前，早上吃的太油腻，我会想吐。”
“你满意了么？”
宴南城被江瑜这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好像，江瑜总能轻而易举的，掐准他的命门在哪。
就好像他曾经也是这么准确的，一点点挥霍江瑜像海洋一般包容的，对他的真心。
……
周末的时候，江瑜回了一趟宴南城给他的房子里。
他想把AI小程搬回去。
然而那天他出门时，却偶遇了刚好出门的周随安。
周随安见他吃力的搬着一个大箱子出门，立马便迎上来帮忙。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天路太滑，总之当江瑜意识到的时候，那个笨重的大箱子已经发出了一声不堪重度的脆响，然后歪歪扭扭的滚下了楼梯。
江瑜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捞。
却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小心！”
“嘶——”
江瑜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压在了周随安身上。
“抱歉抱歉，周医生——”
江瑜手足无措的爬起来，“您没伤到哪儿吧！”
周随安按了按酸痛的后腰，温和的笑了笑，“没事，我才要向你道歉。”
“摔坏了你的机器人。”
江瑜这会儿倒真有点后悔了。
应该叫搬家公司来的。
不知道是出于哪种隐秘的心理，江瑜下意识的就不想要把这件事弄的大张旗鼓。
AI被摔碎了几处外壳，露出里面狰狞的电线，显示灯也熄灭了。
“抱歉，我帮你叫人送去修理吧。”
周随安眼里都是歉疚，不停的道歉，还想要打电话叫人来般。
“不必了。”
江瑜却愣愣的看着面前摔坏的小机器人。
摔坏在这里，或许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天意。
一旦碎掉的杯子，又怎么能重新盛满水呢？
就像他和宴南城，和程雁，这段纠缠又畸形的关系。
结束在这里，或许才是对他们都最好的。
江瑜轻轻呼了一口气，拨通了废品公司的电话。
“小瑜……”
周随安看出来他兴致不高，干脆陪他靠在满地烟雨中等车。
“这个AI，对你很重要吗？”
“不。”
江瑜轻声答。
“曾经是很重要，但现在，不过是废铁罢了。”
……
一时无话。
“哎，小瑜。”
周随安忽然开口叫住他，“你看那儿，是你的药么？”
江瑜的视线落在坏掉的机器人胸口处。
然而就是这一眼，他才发现，小AI胸口竟然有个他没发现过的暗格。
他曾经会把自己的心脏病药放一些在AI胸口的格子里应急，但他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暗格。
如果不是刚好摔碎了外壳，刚好被周随安看到了，或许直到小AI进了焚烧炉，江瑜都永远不会知道，在小AI圆滚滚的，可爱的身体上，竟然会有一个他从来不知道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