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这里会很痛哦。”爱丽丝提醒,那里的肌肤和肉都太柔软娇嫩,感知神经也多。
时衾并不在意:“就这里吧。”
更痛的事情她都经历过,纹身的疼,不算什么。
爱丽丝纹身的技术很好,走线利落,一点不手抖。
她纹得仔细,花了四个小时,纹出了小小的月亮图案。
时衾纹身的时候睡着了,躺在单人床上,为了方便纹身,衣服被撩起,露出平坦的小腹,肌肤如象牙般雪白。
爱丽丝望着她,女孩眉心不自觉的皱起,玫瑰色的嘴唇轻抿,明明只有二十四岁,却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忧愁,好像永远都是阴郁的模样,像是脆弱易碎的睡美人。
肋骨上的那弯蓝色新月,蔓延至胸前柔软,清冷里又添了几分温柔。
爱丽丝忍不住想,未来能看见这弯新月的男人,真是幸运。
她把时衾叫醒。
时衾掀起衣服,站在镜子前。
“这个纹身叫什么名字?”爱丽丝问。
他们习惯给每一个纹身起名,通过起名,赋予更深一层的含义。
时衾望着肋骨上的清冷月亮,静默不言。
“叫月光爱人。”她轻轻说。
从此以后,她要做自己的爱人,不再寄希望于别人赏赐的那点可怜月光。
纹身之后的很长时间,爱丽丝逐渐发现,时衾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像刚认识时那么阴郁,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整个人透出的是一种明朗的安静。
转眼,时衾在法国读书的三年日子就要过去,迎来了毕业。
她不打算回国,也不打算留在法国。
法国这座城市,除了学校和美丽的风景建筑,还有爱丽丝和她的朋友之外,不乏对亚洲人的歧视和恶意。
尤其初到法国经历的两次被偷被抢,让时衾早就下了决定,不会留在法国。
苏圆圆也和她一样在国外留学。
她的学校毕业时间比时衾早,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欧洲四处旅行,趁着时衾毕业,正好飞来法国,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顺便顶礼慕拜一下这所世界殿堂极美术院校。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的。”苏圆圆跟着时衾在巴黎美院复古的中世纪建筑里穿梭,忍不住发问。
她认识不少学艺术的朋友,没一个人能考到这里来,时衾一个半路出来的,竟然能上。
“运气好吧。”时衾不敢说她的老师是周瑞。
周瑞在国内艺术界名气很大,还是巴黎美院的荣誉校友,被他带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是不成器的。
不成器的,他认都不认了。
估计周瑞现在也懒得认她了。
临近毕业的时候,周瑞给她推荐了国内外设计院或者设计公司的工作,时衾一一拒绝了。
“那你以后想干嘛?”周瑞恨铁不成钢问。
时衾觉得她什么也不想干,不想被拘束在格子间里,不想画她不想画的东西,只想四处漂泊,四海为家,没钱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做些工作。
她把想法跟周瑞说了。
周瑞叹了口气,随她去,转头忍不住跟傅晏辞吐槽。
“她要当游子!几十万年薪的工作不去做!”
“你给她留了多少钱,是不是把她惯坏了?”
一开始虽然周瑞是应承了傅晏辞教学生,但时衾自己争气,是他带的学生里最得他意的,偏偏学成既不归来,也不做些有用的事情。
给他气坏了,甚至忘记了傅晏辞现在并不适合听关于时衾的消息。
傅晏辞早知道时衾不是一个愿意定下心来的人,也不愿意吃苦。
在办公室里坐着,有时候比要她命还难受,之前在淮宇的时候他就看出来,所以才想让她换个专业,趁早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免得余生被繁琐的工作困住。
而周瑞问的钱,他的小姑娘多么硬气,一分也不要。
支票撕碎扔了他一脸,也不知道靠什么生存。
所幸听周瑞说,时衾的画在圈子里卖得不错,没钱了就会寄回国两幅,请他帮忙处理。
傅晏辞买了一幅,挂在客厅最醒目的位置。
那幅莫奈花园的写生。
阳光灿烂,草长莺飞,宛如新生。
他看着画,替她感到高兴。
好像一块璞玉,终于被雕琢成了美丽形状,痛苦皆已成为过往。
时衾毕业典礼当天。
苏圆圆欲言又止,说有个朋友来找她,想带来一起。
时衾没怎么在意,让她随意,结果没想到来的人她也认识,是江晗。
三年没见,江晗比大学时要更显得成熟,头发剃得利落,穿一件白衬衫,以往张扬的个性稍显内敛,眉眼更加深邃沉稳。
时衾看他一身衬衫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恍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