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云见一击未中,曲臂收回长枪再刺向其怀中,陆宾趁机以刀背避开枪头,一夹马腹,想错开身位赢得喘息之机。
可詹云猜中他用意,回身便是一枪刺向陆宾的马腿,马吃痛受惊,陆宾只得勒缰稳住马,詹云立时掉转马头向他袭来。
李宣威远远看见陆宾招架了两枪,马的步子都有些踉跄,蹙着眉头喃喃道:“下马,下马!”
陆宾也想到弃马反击,可詹云求胜心切,招招儿狠厉,逼得他毫无余地,索性深吸一口气屏住背痛,双手持刀拼尽全力横砍詹云胸膛,总算将其逼退片刻。
他趁机下马,挥着长刀直劈詹云战马的面部。雍州并无铁矿,即便是将领的战马也并未像巍州铁甲飞骑那样面面俱到,面部并无铁甲片制成的“马面帘”遮挡,乃是弱点之一。
詹云连忙出枪,勉强挑开了陆宾的刀刃后起了杀心,一提缰绳令马扬起前蹄,欲以马踏其身。
既决意下马,陆宾自然料到会有此险境,他并未后退躲闪,反而冲向前去,屈身跪下举刀刺向最为脆弱的马腹。
他身负重甲,又在千钧一发之际,猝然行此动作倍加艰难,在嘶鸣声中马匹轰然倒下砸在他身上,那一刻他腰背似乎已被折断,恍惚间甚至听见膝盖碎裂的声音。
詹云虽摔下马,但仅是胫骨有些疼痛,并无大碍。他见陆宾半个身子被压在马下,冷笑着提枪绕至他身边欲取其性命。
城楼上的人们纷纷抽着气,有的人不忍看,直接背过身去。
陆宾的耶娘还跟着熹平在附近民居中忙着为守城的军民烧饭煮菜,林雪青念及此不禁掩面泪流,不知该不该立刻奔去告知他们……
“住手!”
一人一马踏着白雪黄沙而来,
高声喝止。
詹云回首望向那晨光中的人,眯眼细辨,竟发现是凌赫。
二人从前都在宫中任职,一个在冗从仆射手下,一个是虎贲中郎将,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并未交过手。
詹云不知凌赫为何出现在此地,又为何替巍州出头,难道朝廷暗中支持巍州?
他向巍州军队看去,原先不少人因受伤、疲乏都是坐着歇息,如今一眼望去多了不少站着的人。
李承方才见陆宾受伤,正欲上马赶去对战,及时赶到的阿鸾却拦住了他。
“那偏将好生魁梧雄壮,一看就是战场上练出来的行家,你近年不曾勤于习武,领军筹谋尚可,哪里能真刀真枪拼杀?”阿鸾也不同他客气,直言道。
李承见凌赫冲上前去,犹疑道:“他要替我应战?”
“傻阿峻,人家要战,你便战?”阿鸾指了指身后的人,“巍州豪强的部曲,七成都在这里。凌家人最擅长使诈,你且看他如何诓骗詹云。”
她与凌赫连夜赶去见了舅父贺宽,请他当说客同去孟家劝说,有孟家牵头献出部曲抗敌,其余几家豪强也只好跟从。
毕竟已经打到了家门前,要逃便只能举家逃往东边穷乡僻壤的邯州,他们也不愿丢下在巍州世代累积的田地,若是能守住巍州城,于他们自是有利。
凌赫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詹云,从怀中掏出令牌:“陛下御令,命我带兵助巍州剿灭叛军。詹偏将难道还要继续在
此立威?速去告知陈逊,让他即刻退军!”
詹云沉了脸色,凌赫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朝廷猜到雍州声东击西的计谋。己方步骑兵主力皆在巍州,若是莱阳府和凌霄关的军队此时进攻雍州,冬日里河面结冰,水师难以灵活移动,怕是要吃大亏!
及时禀告此事,或许还能立功。詹云想着,立时转身朝军中而去。
凌赫见他一言不发地离开,立刻回头摆摆手示意士兵们来抬陆宾回去。
阿鸾见凌赫回来,摊开手心找他要回令牌。
谁知凌赫摇了摇头:“原本只是送你回来,如今既陪你去搬救兵,又替你暂时镇住了雍州军,区区一块令牌也要讨回去?”
阿鸾想了想,他所言有理,自己也并不想留有那人的物件,便收回了手。
李宣威远看着并未认出凌赫,不知此人说了什么竟让詹云罢手,不过总算是松了口气。
陈逊一见詹云便怒声叱骂他触犯军令,詹云连声讨饶,又将凌赫所言和自己的猜测如数告之。
“凌赫一再叛主,不可轻信。”陈逊对凌赫当年在行宫宫变一事中的行径恨之入骨,“况且眼下哪里来得及回防雍州?最要紧的是攻下巍州城!你怎的一再糊涂?!”
詹云辩解道:“凌赫确实带了援军前来,少说有三四千,也不知后头还有没有……”
陈逊被气得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胯骨上,脸上的肉都绷得紧紧的:“少给我长他人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