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事发突然,只来得及召集南门附近的兄弟,您骑着马,我们也不敢在驰道上明着追,险些跟丢了。不过上山前我留了人去传信,找齐了人赶过来估摸得两个时辰。”
林翱叹了口气:“待他们摸上来恐怕要遇上大批追兵,你们方才上山,可看到周围情形?”
程三儿手一指:“我们是从东南边上的山,山下是凌河。”
“南边和西边也是凌河。”林翱回头看向北边,“趁着没被大军围住,先一道下去探探路。”
凌河并未将这座山完全围住,缺口正是北边,只是缺口以外就是凌河郡蒙安县的南城门。
若是霍韬有脑子,见他们逃上山,应立刻派人沿着凌河快马加鞭告知蒙安县闭锁城门。可如今依然有零零星星的人进出,林翱不禁疑心是否在守株待兔。
程三儿机灵,主动提议:“小的去试试是否入得了城。”
“慢着!”林翱发觉有人背着背篓折回,正往这座山走来,“城门怕是才关,这两个人要回来,山中应有村庄。跟着他们!”
这山虽不算高,可连绵不断,山形又相似,易于躲藏。若有食物,在山中与追兵周旋并非难事。
林翱也不管是否会引起村民的怀疑,将各人怀中铜
钱归拢在一处,重金之下,买到了不少吃食和厚衣,立刻率领众人隐入山林中。
林翡是在真阳郡的山林中遇上程三儿留下的传信兵何兴,那人同几个兄弟连夜逃出凌河郡,徒步上百里,好生狼狈。
“那霍韬在城中大肆搜查,非凌河郡本地之人都要盘问,若是带巍州口音便要下狱拷打,十几个兄弟都折进去了。我们一路上避开大小城镇,至多去乡野讨要些饭食,不承想在此遇到小林将军!”
他说完才认出林翡身后站着的是玉娘,又惊又喜:“夫人竟未困在郡城内?!”
他将林翱逃上乌陀山的事说与她们听,玉娘听罢喜极而泣:“他竟未落在霍韬手中,阿鹭,我们快去救他!”
林翡展开舆图找到乌陀山,一眼看出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只有蒙安县一个开口,霍韬定已牢牢守住。”她看向何兴,“你们熟悉地形,稍事歇息后,在前为我等领路。”
何兴抱拳道:“是!”
待他带着人下去休息,玉娘小声问道:“自潘约之事后,总觉得不可轻信他人。这何兴……会不会是诱我们入瓮?”
“连雍州军都尚未逮住我们,何兴不过是阴差阳错才遇上,不似作伪。不过这乌陀山确似个瓮,即便阿兄在里面,我们也不能一头扎进去。霍韬明明没拿住我阿兄,却让潘约假传消息带你出逃,至少能确定他是想引诱我们强攻乌陀山。”
她轻轻点
在乌陀山以西四十里的一个记号上:“我等既是长驱直入的奇兵,就该犁庭扫穴。”
霍韬守在蒙安县县城积攒了满腹怒气,林翱等人埋伏在雪盖松林中,偷袭分散搜山的士兵,夺得兵器后越发狂妄,甚至灭了一个六十人的小队。
霍韬不信邪,派了五百人上山,结果下山时溃不成军,列队一数只有三百余人。士兵们纷纷说林翱等人神出鬼没,好好走着路,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砍杀一番,还没合围起来,人就又逃得没影了。
霍韬索性撤出所有巡山的士兵,坐等着他们冻馁交加、下山投降,如今已是第九日。
“陈逊的人布好了?”霍韬揉着颞部,困乏不已,髭须也无心思打理,乱蓬蓬的。
“回府君,他们两日前就守在相邻两郡与我凌河郡交界的要道,共四个口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八千号人。”
霍韬缓缓点头,想起阿绰说过林家兄妹感情深厚,兴许这两日便会赶到:“待我这厢将林翱逼下山,就立刻押他去陈逊的大营,你先去告知他。”
谁知他当天夜里就得知凌河郡大营被巍州女军攻占,气得厉声逼问报信者:“废物!被攻占了才来报我?早干什么了!”
“她们……她们夜袭,潜入营房直接抹脖子……”
霍韬见那人失魂落魄的瑟缩模样,越发恼怒:“她们如何得知营房位置?还能不动声色避开守卫?”
林翡此刻正在擦拭刀上血迹
,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对四娘说:“去问问她们是否愿入女军,眼下未经训练上不得战场,便先在后方,待回了巍州再编入军中。”
四娘正在犹豫如何开口,得了将军这句话她连声应下,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陆寒凑了过来:“当日留下四娘虽出自一时恻隐,却没料到凑成今日机缘。”说罢弯起眉眼笑看着林翡,像一只翘起尾巴凑近讨要夸奖的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