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到明年年底,她还能走得了吗?
“苏阑,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在这天下熔炉之中,人生不见动如参商是常态,不敢谈圆满,你是一清二楚的,林家虽然养大了我,也葬送、摧毁了我的一生,因此,”林静训的声音低下来,池中水汽氤氲,她整个人既澄净又柔和,“走到今天我不恨林翊然,不恨那对夫妇,也不恨我亲妈,上苍如此轻鄙我、愚弄我,我都认了,但还是不死心想求一求它,既然我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能不能都冲我来,放过我最爱的人,让他这辈子圆满一些,再圆满一些。”
“他会的,他会比谁都圆满,你放心。”
她们在长白山上疯了两天,周日下午回北京,刚走出首都机场,林翊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林静训知道林鄄病情好转之后,她哥是肯定要找来的,所以当她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但苏阑还是听出了不情愿,林静训一直很小声地求他,“我这两天不是很舒服,总觉得头晕,过几天再找你好不好?”
那边没说什么就挂了。
苏阑摸了摸她额头,“你别是着凉了吧?”
林静训“哎呀”了一声,“我是骗这王八羔子的,不过这几天,确实觉得哪儿不得劲,又说不上来。”
“那我们上医院检查一下。”苏阑正开着车就要变道。
林静训笑着拦她,“怎么听风就是雨啊你?哪那么娇弱?送我回了家你去忙吧。”
“真不用啊?”
“说了不用。”
苏阑把车开到她家楼下,就看见满脸阴森的林翊然站在那儿等她,车上分明开着暖气,可苏阑却瞥见,林静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苏阑牵着她的手说:“我陪你下去,我不信当着外人在他就敢胡来,真没王法了。”
林静训反而大力的握一握她,里头满满训诫和警告的意味,“王法算什么?你势单力薄的不要去惹这号人,他就一疯子。”
苏阑还不放心,“可是你……”
她还没说完,林静训就已经下车走了,饱含悲壮的。
林静训才推着行李箱上前,她哥就连人带箱子拽过去,冷凄道:“刚滑雪回来,身体这么快就不舒服了?你成心气我?”
她躲开了他的亲吻,“是真的,这不是说话地方,哥我们上楼去吧?”
林翊然好似消了些火气,他把人单手抱起来,一手推着行李箱进电梯,“好,咱们慢慢说,说上一整夜。”
苏阑悄悄跟上楼,在门外守了半天,确定没有那些个惊世骇俗的动静从里头传出来,才勉强放了些心,下楼来开车走了。
她才在家洗完澡吃了晚饭,坐在沙发上准备接受来自她奶奶和妈妈的□□,苏阑视死如归地一撩头发,“来吧,请问。”
何丛切了个橙子给她婆婆,“妈您吃点水果,我来帮您问她。”
“这二十四孝不得加一孝?”苏阑也想去拿一块,被何丛敲了一下手,“何氏奉母,您觉得怎么样?还贴切吧?”
这些年苏阑人在国外,距离产生美,母女关系缓和了不少。
何丛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她,“你说你啊,正经让你谈个男朋友吧,你推三阻四,一张嘴整天就知道瞎贫,野本事飞天。”
穿着一身素雅旗袍的闺秀奶奶瞄了眼何丛,眼神里写着“别说这些没用的,快问她怎么回事”。
何丛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你有个挺拽的前男友,刚从牢里放出来,哪位啊我见过吗?怎么我就不同意你们交往了?”
苏阑大惊失色,“这么说你同意?”
“我、我能同意就出鬼了!”何丛被她问住了,“还真有这么个人是吧?”
奶奶见自己的嘴替不中用,直接把何丛红牌罚下了场。
她亲自问,“囡囡,你就告诉奶奶,你到底预备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个谋算。”
苏阑犹豫着道:“三十......”
她还没三出多少来,那头她奶奶已经把行李箱变出来了,镇定地吩咐何丛说:“你订机票,咱们寡娘俩儿啊,回扬州住,生死由我们去吧。”
掐人脖颈子这事儿还是她奶在行。
“结结结,今年结。”
苏阑一个箭步,坐在了箱子上。
她奶奶还是不信,“口说无凭,拿出个准头子来,我们瞧瞧。”
“哎唷我说奶奶,您不上谈判桌可惜了,就您这精明程度,狗贼唐明立听了,都得扑咚一声给你跪下。”苏阑发自内心地鼓了鼓掌,并代表Merrill集团发出邀约,“您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儿当个顾......”
她奶奶重重地用手杖柱了两下地板,“少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问你对象有没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