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溪若真是他,程令纾只会更倾慕,那可是威远道不少女孩儿心中的神明。
但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毕竟十八寨所做的那些利民之事,在朝廷眼中全是狼子野心。
“不会的。”程令纾摇摇头,“那位少寨主是出了名的‘莽、狠,凶’,谢临溪若要伪装,不可能伪装的如此彻底,一点痕迹都不留,你指认冯嘉幼那位便宜夫君是少寨主,我可能都会怀疑一下。”
方才谢揽闯进来打翻冯嘉幼手中茶盏,将冯嘉幼紧张护在身后的模样,程令纾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总觉得那杯茶若真有毒,下一瞬她的小命就没了。
*
回去大理寺的路上,京畿铁卫在前,谢揽与冯嘉幼坐在马车上慢行跟在后。
冯嘉幼问了他许多问题。
“所以你也只是与谢临溪一同被封进村子里,经历过疫病,病好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他了?”
谢揽不敢看她的眼睛:“两三年前还见过一次,他来蜀中探望我。我不知他的身份,正如程小姐所言,交友不论出身。”
冯嘉幼在心中整理:“你前脚来京城,他后脚找上门,还真是消息灵通,神通广大。”
谢揽:“……”
不敢说太多,怕被她抓到错处。可说太少,她似乎想得更深。
谢揽试图劝服她:“我与程小姐都认为以临溪兄的良善之心,不会是黑水城的人,更不会是那位少寨主。”
冯嘉幼从沉思中抬头:“你怎么知道那位少寨主不良善?”
谢揽一怔:“沈公子上次不是讲过,他们父子狼子野心。”
“野心和善心又不冲突。”
“他杀人如麻,死在他手里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人还多。”
“慈不掌兵,大魏的良将谁不是杀人如麻。”冯嘉幼从沈时行口中,也没听闻他们做过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儿,“沈时行之所以对他们耿耿于怀,正是因为他们举的是义旗,非一般草莽。”
谢揽看向她,目光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你真觉得那位少寨主不是坏人?”
“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人坏人。”冯嘉幼并未正面回答,她对那位少寨主了解不多,“但我与沈公子看法一致,那父子俩确实有自立为王的心思。你瞧他们做的事儿,通商、安民、御北戎,全是治国之策……”
谢揽在心中反击:别诬赖我和我爹,那都是你爹主张的。
二叔那些大道理他并不是很懂,之所以愿意去拼命,不过是想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一些罢了。
心有不悦,他抱起手臂。
松懈下来时,险些抬起一条脚架去对面长凳上,摆正身姿的同时快速瞧一眼冯嘉幼,见她没察觉,暗暗松口气。
“总之谢临溪是真的可疑,连自己的来历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的,不是少寨主也肯定与十八寨有关。”冯嘉幼只顾着想事情,并没有注意他的举止,“而且上次说起赤鎏金,最后的线索指向了黑水城……”
谢揽见她绞尽脑汁的模样,真想双手捧住她的脑袋晃一晃,让她停下来歇歇。
新婚燕尔的两人说些什么不好,做点儿什么不行。
到底是谁那么晦气,非得挑这时候找他麻烦?
谢揽没有畏惧之心,只嫌烦。
他问:“你既怀疑他,还让我救他做什么?”
“我是怀疑又不确定,他若不是,你能救下正好。若他是,那些铁卫便是他杀的,手段如此残忍……”冯嘉幼说话时关注着他的表情。
发现他面不改色,看来他与谢临溪的关系也就一般。
冯嘉幼才继续说,“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功劳?搁在从七品的武将身上,连跳三级都不止……你笑什么?”
“没笑。”谢揽迅速收敛,“我的脸有些僵,活动一下。”
冯嘉幼看他奇怪,却又想不通到底哪里怪:“脸僵?莫不是趴在案台上睡的?”
谢揽随口:“也许吧。”
想起那封信还在义兄身上,也不知何时才能送到父亲手中。
幸好信上没几个字,不然等会儿被搜出来还真麻烦了。
冯嘉幼趁机道:“那以后还是睡床上来吧,床又不小,你不想挨着我,大不了中间放个枕头。”
谢揽心头突的一下,那他还不如趴在案上睡,至少还能睡着。
他趁机提要求:“不如帮我搬一张睡榻?或者宽点的长椅也行,我自幼家境贫寒,不挑,躺哪儿都能睡。”
冯嘉幼笑着说:“我们府上也不富裕,没有睡榻和宽凳,当年给我爹准备的棺材倒还闲置的,不如搬进来,床和棺材你看着选?”
谢揽:“……”
该不会是认真的?
他掀开帘子:“再拐个弯就到大理寺的街上了,我先下去。你等到了再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