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时候他被救到了一处小木屋,只有他一个人,带着后背深可见骨和两只手几乎被震裂的伤。
留在身边的只有一把剑,信息几乎隔绝,他甚至不知道母亲和弟妹是否活着。
叶浔心下烦闷,一口酒闷下去就呛到了,隐忍地咳嗽两声,肺腑都在疼。
屋内窸窸窣窣一阵,屋内人执了灯走出来,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沈大哥,你怎么起来了……啊!你还喝酒!不是说好了不喝了吗?”
叶浔抱歉道:“对不起阿照,吵醒你了。”
流照赶忙上前收缴了叶浔的酒壶酒杯,“……这半壶酒还等着给你处理伤口的,沈大哥,你答应我不喝的。”
“好好好,我不喝了。”
流照嘀咕一句“都喝了还说什么”,把身上外衣也披在叶浔身上,“沈大哥,夜里风凉,进屋吧。”
“阿照,我睡不着,就坐一会儿。”
流照没说话,转身回屋,取了一条小毯子,盖在叶浔腿上,又把衣服拉了拉。
叶浔哭笑不得,“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流照:“那是你觉得,我捡到你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差点没过来,你倒好,不爱惜自己。”
流照的婴儿肥还没褪下去,这样唠唠叨叨的,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叶浔:“你就这样把我捡回来,万一我是个坏人,你救了我再过河拆桥呢?”
流照很无所谓,“我无父无母,细胳膊细腿抢回去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图什么?反正你现在没好也跑不了,你要是卸磨杀驴,我就不给你换药熬药,让你活活疼死。”
说错了,不是个小孩子。
有点小腹黑。
还有点傻乎乎的。
有些郁卒的心情,突然好了些。
说起来流照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大概是独自生活惯了,吃穿用度倒也不愁。每天都去山上采草药打猎,一把不出众的弓和石矛能猎到一些好猎物,最幸运的一次猎到了一头受伤的小野猪。
流照还会去河里抓些鱼,大的卖掉,小的放在水缸里养,养大了再卖,又能得个好价钱。
他长得好看,嘴也甜,卖东西总不会吃亏。
叶浔被流照捡到时,身上幸运地留了些银两和零碎物件儿。流照一开始只拿了银两去买药,等叶浔醒后,被叶浔要求着去典当了他随身的不重要的物件儿,买了药还有些余粮,流照都买了补品留给叶浔。
修士的恢复速度往往更快,等到叶浔能下地了,也跟着流照上山打猎捕鱼,虽然不能大动作,但控制灵剑绕上一圈,收获也不少。
某次趁着流照去镇子上,他也偷偷跟着去了,小心隐匿了行踪,留下了联络的图案。
流照完全没有察觉到某个伤病号成了自己的尾巴,回家时还买了菜准备给叶浔做顿好的。
待到叶浔的心腹找到流照小屋时,从小镇回来的流照差点当场厥过去。
不过骨柴棒的少年拎着斧头冲到他心腹面前胡乱劈砍大喊着“你给我让开”,像只发了疯的小狼狗,明明自己连斧头都握不稳了还把他挡在身后。
“你你你你让开!你不许靠近他!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
叶安奎连连躲闪,怕伤到横冲直撞的流照。
叶浔连忙拍拍流照,“阿照阿照,莫急,这是我的人。”
“你别过……啊?啊?”流照愣了下,一脸茫然地回头,“你的人?”
“是是是,你先把斧头放下,放下。”
流照手一松,斧头掉在地上。
他回过神来,对着叶安奎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没伤到你吧?”
叶安奎:“没有,没事。”
叶浔:“抱歉阿照,这是我的心腹,吓到你了。”
流照摆手,“没事没事,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我去做饭。”
流照走后,叶安奎才心有余悸道:“大公子,方才……”
“无妨。”叶浔轻笑,“他不知道我是谁,但猜测我有仇家,你突然出现,他没反应过来。”
“大公子,他……”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样?母亲他们有消息吗?你们找到阿汐了吗?”
叶安奎神色黯然,“属下无事,恕属下无能,没有找到二小姐的踪迹,夫人和三公子也……”
叶浔手里握着斧头,闻言动作一顿,差点脱手。
“……没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们现在有几个人。”
“属下只联系到了安翼和安柳,在发现您留的讯息之前,属下们在三里外的村庄。”
叶浔沉默了许久,只在流照出来问了下放不放辣时才回了一句。
叶安奎低声道:“大公子,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