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明裂谷深处，已经打理妥当，只待江祝下谷后，便会一道结界将她与世隔绝。
江祈没由来一阵心悸，心跳倏忽就漏了几拍。江祝离他们已经很远了，到了这里谁也不会废话，再来几句冠冕堂皇的演讲。只要再几步路，江祝就会下到暗无天日的谷底。
“……姐！！！”
江祝回首，但见江祈从数万修士前跑来，停在她面前，嘴唇哆嗦得厉害，欲言又止。
秦琅眉头一皱，秦霜年喊道：“江少谷主还是快些，别误了时辰！”
叶淮冷眼，拇指一顶，酌月幽蓝的光芒闪烁，令秦霜年想起被压制时的模样，不甘心地闭嘴。
江祝遥遥一指，叶淮才收剑。她放下手再看江祈，少年人眼睛红得像被辣椒熏过，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慌，看着江祝的背影越来越小，就患得患失，越来越恐惧。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江祝笑骂一声，把江祈扳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赶紧回去了！”
“姐！”
他回身时，江祝又走出了一截，背对着他晃了晃手，潇洒又怡然，仿佛不是被收押，而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叶淮始终不曾动过一步，就远远地看江祝的身影变小变虚，直至消失不见。
叶汐怪他，“你怎么也不去送一送？阿祈都跑过去了。”
他摇头，“不用。”
就是不用，那个地方，他早晚要将她带出来。
第45章 争吵
“你说……她怎么成天鼓捣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江祝在一堆剔透的石头里挑挑拣拣，半天才选出几块满意的。
“我之前看见过她画图纸……该不会是什么阵法吧？！”
江祝全神贯注地绣着细密的针脚。
“应该不是，不然柳师兄会不上报吗？”
“也是……你听没听说过，现在口耳相传的，都是鬼帝姬的事情。”
江祝把石头同绣好的发带配在一起，不太满意，又扎进了石头堆里。
“废话，我又不是傻子。我不仅听过，我还能说呢，前些天刚听见一个，说鬼帝姬爱掏人心肺，吃了之后永葆青春！”
“这话不属实吧？修炼者都能保持年轻，你这哪儿听来的，还没我之前听见的靠谱。”
“你甭管哪儿听来的，反正我觉得差不离。当初伏明裂谷一战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家伙铺天盖地都是血，尸横遍野啊。鬼族残暴，你还指望鬼帝姬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鬼帝姬的父亲，就是沾染了鬼术，自作自受死的！”
江祝打磨了一块黑曜石，坠在了发带上。
“这我倒是认同，鬼族残杀修士千计，她之前还失踪过一段时间呢，谁知道是干什么祸害人的勾当去了……柳，柳师兄！”
两个潇风门修士登时噤若寒蝉，柳絮阴沉着一张脸，厉声诘问：“谁让你们在这里嚼舌根？我不过离开片刻，你们就敢胡言乱语？谁安排你们暂替我留守？！”
方才说鬼帝姬掏心的修士吞了下口水，“是……是长云师姐……”
“长云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柳絮呵斥，“你们两个自己去领罚，以后再不可到这里半步。禀告三长老，就说长云心性不佳，送去面壁思过！”
两个修士被柳絮训斥地狼狈不堪，忙不迭溜了。
待两人走后，柳絮长舒一口气，先前的威严褪去，便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朱颜君？”
“嗯？回来啦？”
“嗯，近日门内诸事繁多，总免不了跑上几趟。”柳絮谨慎地斟酌着字眼，“朱颜君……那两名师弟的话，多半都做不得数……”
江祝摆摆手，“没关系，我知道，鬼帝姬嘛，估计传了得有一个来月了？虽然冠了个鬼名，但是好歹给我个帝姬的名声。我之前以为，没准会是个什么鬼童姥之类的，哈哈，难听死了。”
柳絮听到“一个来月”时便心惊，明白一定是这段时间哪次他抽身到门内处理事务，哪个舌头长的师弟师妹代班时又在搬弄是非，故意叫江祝听见的。
树倒猢狲散，曾经朱颜君让他们多么推崇，如今鬼帝姬就多么想让人踩在脚下。
“我记得，我好像比你大吧？叫我一声师姐吧，明朱颜这个号，大概没几个人还会记得了。”江祝不甚在意地否了明朱颜这个号，坠上最后一颗明珠，满怀欣喜地招呼，“柳絮，你来！”
柳絮上前，与江祝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掐了个诀，江祝手里的东西便穿过结界，被他接住。
“这是？”
“发带啊，给你做的。”
江祝笑笑，“承蒙你照顾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你。”她指着石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我之前不是托你带了这些小玩意儿来？是我老本行了。这发带送你，当作谢礼，不过我有好久没碰过了，可能没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