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术是我祖父的专长,也是禁术之一。”三殿下道,“它被天道约束,要遵循许多规矩,稍有差错就会被反噬,所以幽族很少碰此类禁术。而这个幽族人用的傀儡术,在我看来,就像三岁稚童玩泥巴。”
三殿下牵起沈元夕的手,让她仔细看血灯里的那个蛊。
“他为了能操纵你,下了血本,一明一灭的那个东西,正是他的碎魂。”
沈元夕冰雪聪明,当即反应过来:“魂魄都在我们手里,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拿捏他了?”
三殿下笑着摇头,道:“不是拿捏,是彻底掐灭他。此人叫希音,是此役的军师,不能留,而且必须快点除掉。”
希音输在囿于幽地,不知大昭现状,若是出了界,接触了人,估计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
“那殿下还等什么?”沈元夕问。
三殿下抬头看了月。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他道,“再等等。”
前几日,沈元夕伤势稳定后,他把王府的偷鱼猫们都唤了来。翻旧账一直翻到二百多年前,这些猫崽子祖祖辈辈都扒着他池子里的那些鱼吃,他从未说过什么。
这种人情账,欠了二百多年,也该还了。
猫们没什么意见,他喂了血,这些猫受了点化,一个个直立行走,宽袍戴帽的,拿着他的血令去了幽地。
“总要让希音,看一眼什么叫真正的傀儡术。”
不欠天道任何债,你情我愿,一指点化。
他的野猫掌刑人,刚刚已经到达幽地了。它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围住希音,告诉他朝花将来的命运,别的什么都不做。
但因有他的傀儡术作保,这些猫围着希音阴阳怪气,希音也伤不到它们分毫。
傀儡术的根本,其实是虚实相生,各取所需。
最上乘的傀儡术,往往不需要费心“蛊惑”,而是被驱使之人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从血的感应来看,这群猫们已经笑嘻嘻将他的话宣读给了希音。
正是时候。
三殿下蹲在地上,摊开掌心,轻轻一吹,掌心燃起一团幽蓝的火,看起来十分温柔。
沈元夕盯着看,小声问他:“烫手吗?”
三殿下见她一脸好奇,哄孩子似的跟她叮嘱:“很烫,所以你不能碰的。”
他翻手,那团柔火落入血灯之中,抱着沈元夕轻轻一退,退到了院子最边缘。
院中各角落鹅卵石亮起血红色光芒,光束相互连成线,地面上是个完整的星阵,血灯恰就在星阵中央。
刹那之后,艳丽的火直冲云霄,血灯之中发出惨烈的哀嚎声,像厉鬼哭叫。
转瞬,火光消失,血灯灭了,星阵的光渐渐熄了,四周静悄悄,微风吹过草木,沙沙响。
沈元夕问:“怎么样了?”
三殿下轻轻一招手,血灯回到他手中。
不亮的灯,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宫灯摆件,除了好看点,也没其他特殊之处。
三殿下道:“解决掉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脏东西。”
“灯……没事吧?”
“有事它就碎了,没碎就是没事。”三殿下收起灯,又嘟囔了句饿了。
沈元夕还有些云里雾里,追问他:“这就结束了吗?那……下蛊的那个希音,死了吗?”
“嗯。”三殿下道,“而且,华京的宵禁可以解一阵了。”
“……”沈元夕皱起了眉,“这就可以解了?为什么?幽族人不会再来了吗?”
三殿下望着满月,笑道:“暂时也没有人能来了。”
沈元夕的表情有些失落。
“跟他们过招要既快又狠,所以……不如话本曲折精彩。”三殿下洞若观火,看着沈元夕微笑。
沈元夕愕然。
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嘀咕什么!
她刚刚真有这想法,书中写与敌方军师智斗,起码要起转承合,有胜有负,曲折惊险,最终酣畅淋漓赢得胜利。可三殿下火烧了个灯,她连希音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这就死了?
“可,你没亲眼看到,你怎么确定他真的死了呢?万一……他留了后手,万一他重伤潜逃呢?”沈元夕担忧道。
三殿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元夕,你认为,天地之间,谁说话最管用?谁才是天地至尊?”
沈元夕给了萧明则几分面子,道:“于我而言,皇上吧。”
毕竟去哪里过日子,过什么样的日子,家门荣辱兴衰,她的婚配大事,全要听皇上的。
“我与皇上,谁更厉害?”
沈元夕警觉地扫了四周,伸手悄悄指了指他。
“我为什么更厉害些?”三殿下笑。
“……活得长,还会这样那样的仙术,连龙都能放出来,还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沈元夕老老实实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