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是不来的,但是怕皇儿应付不了才出了面。
不过现在看来,皇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虽然离一个合格的帝王还远,但总归是被人领着一步步往那路上走。
*
坤宁宫。
这是贺子静的寝宫。
自从燕凌登基之后,燕寒州就搬过来与贺子静住在一处。
他后宫只有一个贺子静,以往大臣准备劝说他广纳后宫的时候,燕寒州已经将自己折腾得一步三喘。
见他为国事如此,大臣也只好随了他的心愿。
一进寝宫,挂在贺子静身上的燕寒州彻底不顾身份,直接瘫在了自己夫人身上。
“娘子。”
贺子静瞪他。
他们离开皇宫久了,自然习惯了外面的活法,习惯了外面的随心随性。加上这些年燕寒州的身体极弱,走几步便不行,贺子静也习惯上去或抱或扶。
只是皇宫不比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些。
他何尝不知道燕寒州是不喜欢那种场合的。
“但今天到底是皇儿的生辰。”
燕寒州赖够了,牵着自家夫人满是茧子的手拉到桌子边。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夫人,孩子大了,外面的事情他需要学会自己处理。”
贺子静冷笑一声,茶水一口闷。
“你自己都不愿意处理,怎么看儿子就不心疼了。”
燕寒州又温柔地给她续上。
“心疼再如何,这江山迟早是要全交到他的手上的。你放心,云霁在,不会有事儿的。”
*
大殿之内依旧是言笑晏晏。
一只暗色的虫子落在地上。
它长得与那白玉色的虫子一模一样,除了颜色,明显是同一只。
它四处探寻,随后沿着柱子背后,藏在阴影中一点一点地往他熟悉的气味处靠近。
立柱后头的果大爷跟顾恪决视线交接,点了点头。随后脚步一挪,彻底藏住了身影。
虫子虽小,速度是极快。
它目标明确,不一会儿便落到了一人身后。
若不是果大爷即使出手,那虫子怕是会高高兴兴地攀上这人的衣角,藏入他的袖口之中。
这人身着蟒袍。
顾恪决目光探去,又品了一口醒酒茶。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只虫子追着气味而来。圆嘟嘟,黑乎乎,不是从元阿笙手里取出来的惑心蛊是什么。
果大爷悄无声息地收回这些宝贝,心里有了打算。
宴席散去。
顾恪决、燕凌以及燕寒州几人聚在了一起。
“先皇七子,本因争权逐利所剩无几。叔叔那辈的也只有小皇叔了。现下看来,燕家人不愧是燕家人,皇权在他们眼里确实诱人。”
燕寒州说着这话,面上也没有意外。
当年他父皇为嫡长子,他小叔为皇后养子。两人向来亲厚。但是后头父皇早逝,细算起来也不是没有他的原因。
勾心斗角,还不如待在宫墙外呢。
“老顾,今晚我去你家。”
顾恪决放下茶杯,睨他:“你自己没家。”
燕凌敛眸。
他没想到小皇爷爷居然是这样的。
燕家宗室本就不多,与燕凌亲近的,除了常年在外的燕寒州夫妻俩,就只有时常带些小玩意儿来宫里看他的英亲王。
“母后,小皇爷爷他送了我好多东西。”
烛光在他眼底落下一道剪影,看着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似的,落寞孤独。
见儿子脸色,贺子静抬手便在燕寒州腰间捏了一下。咬牙道:“说什么呢。”
听儿子的话,又是脸色一变。“阿凌,走之前我们跟你说了,除了你顾叔,不要相信任何人。”
燕凌低头。
燕寒州:“叫太医过来看看。”
顾恪决:“英亲王那边也派人看着。”
“主子,我想去探探。”果大爷从暗处走出来。
顾恪决:“去吧,小心些。”
*
外头送来的东西,只要给皇帝,那必定要先经过太医院那边看过。
先前检查,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不过这次这么多人看着,胡须微白的太医院掌院也并不敢懈怠。甚至将那些稀奇小玩意儿拆了,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贺子静脸色着才好看了些。
顾恪决幽暗的视线扫过那一团坏了的东西,见燕凌面上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委屈,慢慢道:“前阵子,阿凌的病许久不好也不一定全是阿凌的问题。”
“查!”
燕寒州拍了下桌子。
贺子静更是厉害。“这劳什子大燕皇宫,果然腌臜事儿多。若不是你父皇,母后早把你带去边疆与外祖家的表弟表妹们玩儿了。”
燕凌探头,捏着贺子静的手。“母后,要不你再生一个弟弟?”
燕寒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