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毕竟没有吃过,他得当着他们的面儿试试毒。
还没送进嘴里,手腕一紧。
元阿笙侧头。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顾恪决把东西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指腹一软,元阿笙的瞳孔骤缩。
顾恪决凝着他,蹙眉。“东西不可随意吃。”
元阿笙别开头,连忙收了手回来。“你不是也吃了。”
顾恪决抿了抿唇,舌尖软糯的触感分不清是阿笙的手还是刚刚入口的那东西。
元阿笙耳垂发烫,又狠狠瞪他一眼。随后毫不客气地将手在他身上擦了擦。
顾棋安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大伯。
元阿笙又塞了一点进自己的嘴里。只需要轻轻抿一下,那红薯便会消散在舌尖。
“是不是没有毒?”元阿笙问。
顾恪决迟疑地点点头。
“ 我也觉得没有毒,还挺好吃。”元阿笙看着顾恪决,又望着一脸担忧的顾棋安。“给棋安吃吗?”
顾恪决:“尝个味道。”
元阿笙随后捏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给他。他手背蹭了下奶娃娃的脸,商量着道:“可以试试,不过棋安要是不想吃就不吃。”
顾棋安抓住他大伯的一根手指,最后冲着元阿笙张嘴:“啊~”
顾恪决喉结动了动。“阿笙,现在要去西苑吗?”
“去。”元阿笙一共烤了两根儿,一根给阿饼他们尝个味儿,一根他跟顾恪决吃得多。
*
西苑。
现下人都在家,元阿笙一行人过去的时候,顾行书夫妻两出来迎接。
“大哥,大嫂。”
元阿笙脸苦了一瞬,又恢复如初。“顾二少爷。”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顾恪决点了点头,也不多言。
“爹爹!我带哥哥来挖薯薯。”
番薯?
那东西长相奇特,颜色好看,儿子一见着就喜欢。当即挖出来去找他的哥哥去了。他现在带着人过来挖,顾行书也不意外。
“东西在暖房,大嫂若是要,我直接叫下人挖了送来就是了。”
元阿笙保持微笑:“叫我名字就好。”
*
暖房上面是用透明的琉璃瓦盖的,一进到里面就像是步入了春天。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都是些名贵的与长相稀奇的东西。
顾行书牵着自家的娃娃跟在顾恪决夫夫身后。
“安安,你说那个番薯很好吃?”
“甜!香香的。”
“我还说他就跟牵牛花差不多,原来是好的在于它的根。”
花?
元阿笙灵光一闪。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棋安给他带的那一朵花。
他说怎么眼熟呢,偏紫白色的,像个小喇叭。不是红薯花是什么。
在暖房里面走着,不时便出了一身的汗。
元阿笙擦了擦额头,捞着锄头看着面前十几平米的地方。
薯藤正茂,叶子从嫩绿转换为深绿。看藤条,已经是老得发褐,也快要枯萎了。
元阿笙仔细看了看,发现在一个隐蔽的藤条下方,藏着翻出来的新泥。
他失笑。“棋安,你就是在哪儿挖的吧。”
“是呀是呀。”
元阿笙用镰刀隔了两株的藤条,包括奶娃娃刨了的那一株。
他躬身忙着,顾棋安小朋友跟玩儿似的跟在他身后将这些藤条扯远。
“好了,你们站远些,小心碰到人。”
顾恪决:“阿笙,我来。”
元阿笙直起身,冲着外侧抬手。“您那边请,大少爷。”
顾恪决嘴角一翘,眼中多了些无奈。
不过小少爷坚持,他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锄头一扬,元阿笙沿着距离留下的桩子二十厘米处挖了下去。锄杆拗了拗再一提,一大摞的红皮番薯被尽数翻出。
“哇!哥哥,好多好多!”
“是啊,好多!”元阿笙元眼冒星星。
最大的一个有小娃娃的脑袋大,两斤是绝对有了。他想过产量会高,但没想到这么高。与自己奶奶以前种的差不多大了。
两棵全挖了出来。一个篮子便已经满了。
这土是沙土,混杂着黑泥,偏肥。一看就是被精心伺候长大的。
元阿笙不免夸赞:“顾二少爷也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啊。”
“哪里哪里。”顾行书不由得看向他长兄。
若是以前,他倒是厚着脸皮能接上一句。可是自从上次被他大哥敲打了一番,顾行书边很少花心思在他的暖房了。
只有这会儿得空了才有机会进里面看看。然后就被他家棋安挖出来两根块茎。
泥土扒拉下来一瞧,一株大大小小竟然有八根番薯。
顾恪决凝眸。
元阿笙见他盯着那薯藤,心中一笑。果然,他也懂了。
在大燕朝这个粮食产量还是极低的朝代,饿死人的事儿稀疏平常。在饥饿的年代,论起最能饱腹的,无非就是红薯、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