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源那个时候才七岁,记得叔母身边确实总跟着一个和蔼的老爷爷,叔母让自己叫他迟爷爷。迟爷爷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叔母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联邦的未来就在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身上了。
当时的顾一源很不屑,虽然他也很期待表弟或者表妹的诞生,一定超级可爱,这样他以后就有小跟屁虫了。但是联邦的未来全靠一个小宝宝?他才不信。
后来叔母听闻二叔遇险的消息,要去战场追随二叔。迟爷爷极力阻止没有成功,伤心又愤怒地走了。
再后来,顾一源基本上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他。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迟意浓吗?”顾一源不甘心,“如果没有这个老头从中横插一脚,说不定现在顾晚已经和二叔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顾昭:“放过他,当然不可能。他有他的侄孙要照顾,我就没有我的孩子心疼吗?不过,迟意浓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看淡了自己的生死,就算你真的能抓到他折磨他,他也不会在乎。何况,迟意浓毕竟为医学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敬重他。”
“二叔的意思是,打击他的痛点?”顾一源有些明白了。
“你之前抓住的那个太子分.身,不是还吊着一口气吗?让他们这对爷孙两见见面吧。”顾昭冷峻下达命令。
顾一源眼神坚定,“我知道怎么做了。”
“还有,营救虞洛,也就是顾晚的事,立刻提上日程。”
“是,元帅。”
顾昭走到窗户边,透了一口气。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曾经的顾昭烟酒不沾,但位于星际裂缝里荒星的那十几年,还是改变了他。在那枯燥无味,生活艰难的日子里,顾昭一边养伤一边照顾沉睡的虞诗想。缺少了妻子精神梳理的他,本就受到重创的精神海,更是每日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有烟草可以暂时麻痹他的神经,让他获得暂时的喘息。
顾一源静静看着叔父沉郁的身影。
他小时候其实是二叔和叔母带大的,小时候的二叔话也不多,但身上总有一股锐意,绝对不像现在这样,身上有一种山一样海一样厚重而悲苦的气息。
偶尔顾一源会觉得这种气息很熟悉,是他有时会在记录片中看到的,受伤的野兽,弃世的猎人。
但是,不管顾昭变成了什么样,顾一源还是很尊敬他。顾昭在他心里,比那个不着调的,让人厌恶的亲生父亲顾翰,更像是他的父亲。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顾晚平安带到你和叔母面前的。
顾一源在心底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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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再折磨他了,给他个痛快吧。我已经告诉你们那孩子就在迷宫里了,但是迷宫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不是不知道希利亚的传闻的,就连帝国的人,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视频通讯里的迟意浓语调悲切。
老人家把头撇向一边,不去看视频里那几团分离的不成型的肉块,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之前迟先生不还说仿真人不算人吗?怎么现在又大发慈悲了。”顾一源笑着说,他的轻松在十九的悲惨下显得很残忍,“如果说那位太子殿下对于仿真人的研究中,迟先生没有出力的话,我是不太相信的。”
“我,我当初帮他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这一天。”迟意浓声音颤抖,“那孩子天生是个怪物,我只是想,如果他能有一些分.身,帮他行走在阳光下面,他会不会变得快乐一些。可谁知道……”
迟意浓说不下去的话,顾一源帮他说完。
“谁知道,那些分.身,只是他用来谋权夺利的工具。他们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能力,有了他们,什么样阴私卑鄙的事情,你那位好侄孙,都有可以信任的人去做了。还有什么比完全忠于自己的分身更好的工具可用?”
“有了他们,太子殿下也就有了更强的行动能力。他甚至利用分身杀了他的所有兄弟姐妹,毒傻了他的亲生父亲,成为帝国的无冕之王……承认吧,你以为的弱小可怜的侄孙,其实是个杀人魔精神病,而你一直在助纣为虐。”
迟意浓反驳:“他是意清最后的血脉了,我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任由帝国那些人全部都欺侮他?他只是想反抗而已!”
迟意清是他最小的妹妹,当年在帝国和联邦一起抵抗星际其他种族的蜜月期,被联邦当做礼物送给帝国的王子做王妃。
即使星际交通如此发达,迟意清在客死异乡之前,也从来没有获得过回来的权利。
“那你怎么解释这次的事件,你帮他劫走了顾昭元帅唯一的孩子。虞洛难道也欺侮过他吗?被他这样的怪物绑架,虞洛不知道要遭受什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