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以为你会说可恨,”他感觉到内心的沉重,有些否定地说道:“我都不敢相信你帮扶他到最后,他却决定杀了你。”
姬将军早在第一部,为了保护元锦就差点死了一次,以命相托,嘱咐姬龄对他效忠。
谁也想不到到后面姬将军被封为定国公,却最终死在白绫之下。
苏沉去试镜时没有看过原著,读到还未出版的剧情时也没有对应谁是谁。
现在猛然发觉被赐死的竟是这个护他至登基的老臣,心里五味杂陈。
“恨当然是会恨,但更多的是怕。”许瑞平给自己又斟了杯茶,淡淡道:“至少作为演员,我读到的角色情绪是这样的。”
“您在剧里六七十岁,他到第七部也才二十几岁,差了很多啊。”
“年龄并不能决定这些。”
“我个人觉得,姬逢山是觉得……自己亲手放纵了一个怪物的崛起。”
“元锦登基之后做了很多事,就像是失控脱轨的马车一样,让所有人都渐渐无法掌控拿捏。”
“每一个重光夜都是命运的转折点,也在给剧情带来急速的转变。”
许瑞平摘下眼镜,说到这里已有些疲倦。
“你还要感受很多,但不一定是从剧本里。”
“只有你的人生经历丰富到可以媲美他的时候,你才会在最后几部真正演活他。”
苏沉知趣起身,对老前辈致谢道别。
他在回去的路上,决定回房间以后亲手画一画那顶血珀发冠。
感受它的形状,它的颜色,以及它背后代表着什么。
再上楼的时候,走廊里吵吵闹闹,还有人在语气欢快地打电话。
苏沉探头一看,发现是好几个少年组的小演员。
“沉沉你回来了!”他们笑道:“后天是那个日子,卜爷爷定下来了!”
苏沉这两天光顾着琢磨剧情去了,都没有听到别的消息。
“什么日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给那个日子起名字,最后哈哈大笑:“就是——那个日子!”
“所有的庆典,宴会,歌舞,戏法,一整天统统拍完的日子!”
“我已经给我妈打电话叫她过来看了!”
“听说晚上要放四五场焰火,跟过年一样?!”
“当然咯,京姐说我们也可以跟着玩花炮!”
“好像会有好多好多人过来跳舞,我跑到仓库去看了,裙子都有几百条!!”
苏沉听了半天,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脱掉外衣钻回被子里。
小孩一下午学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已经消化不过来了。
至于焰火,戏法,宴会,唔……
他像只无暇顾及其他热闹的小羊,呼吸浅浅地陷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再睡醒的时候, 外面传来烟花的砰砰声,像是一觉就已经到了除夕。
几点了……
小朋友翻了个身,在黑暗里摸索着打开灯, 又听见响亮弦鸣, 像是有二三十个人突然冲到他窗外弹古筝琵琶。
“……?”
他坐起来,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偌大房间里反应过来。
后天是“那个日子”。
这房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仓鼠被养在了猫笼里。
周五人员陆续抵达,周六全天彩排预演, 周日正式开拍。
把第一部剧里全部的盛大镜头都截取到同一天开拍。
可能舞女半个小时前还在宫廷莲花池上赤着脚婆娑起舞,换了身衣裳又去民间巫坛上以身祭神,需要赶场子般跳一整天的舞。
听说来的人实在太多, 以至于酒店房间都登记不完,大伙儿在商量着临时腾房间协调。
还没等到上戏,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是我, ”蒋麓慵懒的声音很有标志性:“我舅舅想征用我的套间暂时拆成三个标间方便腾位置, 他让我来问你,我能不能过来住。”
苏沉很快意识到大家不想为难他这个小孩儿,而是把压力转到麓哥身上, 飞快地答应了一声。
好像答应的太快了,又有点纠结。
“我从来没和别人住过。”
蒋麓本来要挂电话了, 以为他要反悔。
“所以?”
“我怕我表现得不够好, ”苏沉补充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认真的吗。
蒋麓本来想挂了电话再看会儿球赛, 他提了口气没说话, 把电视开了静音。
“我想问问,”他很少在电话里和任何人聊这种鬼话题:“你为什么搞得像,每天都有人给你打分, 而且你很在意这些分数?”
“有时候场务里有些人其实说话很不客气, 明明是找你要签名合影, 搞得像你欠他们的一样……”
蒋麓说到一半,停顿下来。
我在教他?
少年把话筒搁在耳边,看了眼球赛比分,又看了眼座机,闷闷地继续往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