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阅投诚于皇后,最终讲出了她偷听到的阵法所有细节。
想要神魂交换,需以城池相祭。
偌大宫城烧了个干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但与之相对应的代价是,海国灭国,整个汉国确立迁都东南,彻底掌握更广阔的领土。
失去故国的蓝子真再换魂醒来时,看见自己的故土淹没在兵戈的混乱里,同时得知海昉国已沦为汉国的行省之一,当场又哭又笑,疯魔过去。
这样的情节充分满足邵海沿要拍蓬勃恢弘大场面的心愿,但前期准备工作非常多,多到需要爆破工程师一同测量并数据建模,不断确认CG画面和烧毁实景的配比。
早在第四部时,闻长琴就已经和卜愿商量过,要真烧一部分宫城,新建不同风格的皇城,同时复用大批已有的布景,将它们调整布局或配色风格,方便二度利用。
蒋麓如今作为副导演之一,被叫去帮忙登记名录,以及确认需要提前搬卸存库的场地道具。
他做了三天,在麻团般的繁杂忙乱里抄录到深夜两三点,白天还要继续导戏和拍戏。
直到冬姨重重拍了下他的肩。
蒋麓本在专心确认数量,被拍得愣了下,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师父。
“你还没反应过来?”
冬姨对他说这句话时,有明显的责备。
蒋麓笔尖一顿,想要开口,又仓促停下,脑海里大量信息在翻搅梳理。
“你被使绊子了,明白吗。”
冬姨抽出他手中的单子,拎到半空不客气地晃了下。
“这个该你做吗?”
她虽然在保护他,语气跟平日里蒋麓弄混摄影参数时一样,听着挺凶。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吗?你白天夜里都不用休息了?”
蒋麓拧上笔帽,对着这位既是自己下属又是自己老师的女人道:“我是觉得,这段时间气氛不对。”
“还算有救,”冬姨眯眼道:“继续说。”
“今年剧组来了很多陌生人,B组里也有一些。”
“很明显,这些都是他的人。”冬姨长马尾一甩,把单子按在桌上:“你赶紧把这个担子甩出去,下午还要跟我去山上拍戏。”
蒋麓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敢,我是怕这些人对剧组的东西乱来。”
财产损失是一部分,他不想这些人毁了他舅舅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心血。
女人这才想通什么,又拿起单子出去了。
一个性格泼辣的壮年女人,还是剧组摄影指导,基本在B组可以横着走。
她出去以后没多久,几个新面孔过来赔礼道歉,匆匆表示是自己没接好这活儿。
蒋麓安排自己一个助理过去监工,叮嘱任何家具灯饰都不许磕坏了,仍是不放心,打算隔三差五过去看一眼。
搬空几座宫殿,要搬走上千个细小的布置装饰,每一样都是舅舅亲眼挑的。
他还要看着那场火燃起来,烧灼着蔓延过一墙一瓦,让一个旧时代彻底终结。
至于B组里悄无声息的排挤和打压,他反而看得很淡。
林久光来了不久之后,这个现象渐渐开始,并且越来越有恃无恐。
器材会莫名其妙损坏,有时候随手放下一个文件,再回头就没有了。
但排挤,或者说霸凌这件事,最主要是看气氛。
最开始可能只有一两个人,说话时阴阳怪气,看蒋麓时目光微妙。
人数会渐渐增多,有的负责捧高,有的负责低踩。
而冬姨像个暴躁的老母鸡,把这些不安分地都轰得远远的,见人就怼,搞得这帮人狗血淋头。
蒋麓被她护着时,感觉特别陌生。
他现在有一米八五,似乎该算成熟了,但社会年龄一算,还没高考呢。
想起苏沉以前说过的话,蒋麓被护着时也会跟着想。
我现在……算小孩,还是大人?
与此同时,林久光在和冯嘉对戏。
小乞丐被重光夜选中之后,一夜之间能够看见每个人的所剩岁数。
他睡醒时揉揉眼睛,先是被街坊邻居们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能看见每个人头发上有不同的横竖杠杠。
譬如偶尔施舍他肉包子的大娘,头发上有三横一竖,像是烙上去一样清晰明显。
经常拿扫帚打他发泄怨气的老赌棍,第一天来道喜时头发上两横八竖,第二天再来骂人的时候,头发上忽然什么都没了。
小乞丐看得满头雾水,但留了个心眼,没跟任何人说自己能看见什么。
逢人来问他多了个什么神通,都摇摇头憨笑着说不知道。
到了第三天,那个老赌棍死了。
他隐约发现了什么,满街继续乞讨要饭,一个个看过去,瞧每个人头发上有多少条线。
照水缸时,他瞧见自己是七横八竖,像是还能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