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君点了点头,说:“那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流光迟疑了一会,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听人说扫把星五百年才出现一次,而且它的形状相当特殊,在这个星盘上是没有的。”
大家都笑了,特别是靠近窗边的那个少年,笑的最大声。流光忍不住看了看他,也是一直一起上课的,叫沈周,相熟的同学都爱叫他小满。
紫微星君清了清嗓子,温言道:“五百年才出一次,是人间的夸张说法,不过彗星、也就是扫把星数十年不出现一次确是真的。说来我入住紫微宫以来,还没有见过扫把星君,听说他多年前就去了西天,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过。”
紫微星君叫流光坐下,喊了沈周起来,问道:“流光已经说了一下,你能看出来还有哪颗不在星盘上吗?”
沈周大大咧咧站了起来,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太白星。”
紫微星君表示了赞同,又问他原因,沈周笑道:“刚刚上课我来的比较迟,看见太白星君提着急匆匆往星台的方向去了,想必太白星还没被撤下来。”
班上的同学想起他的确是每次都踩点到,不由得都笑了起来,流光也咧开了嘴。
紫微星君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过还是让他坐下了。沈周坐下后,回头对着流光一笑。
接着紫微星君便开始正式讲起课来。虽然文曲星君看起来不喜欢他,但是他讲起夜间时令还是非常有见解。
流光觉得他语调中带着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复杂的星盘布局被他从从容容地讲解清楚,这番风度的确是配得上作为乾坤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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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紫微星君、也就是之前的无衣师尹这堂课上的并不轻松。
苦境一别,对于他来说,好似就发生在昨日。脸上似乎都还能感受到那日温热的血液和潮湿的眼泪,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流光回归九重天,自己该以怎样的面目和预言迎接他呢?
是的,他早就知道她会回来,犹记得他通过天眼看下界流光独自一人生活的情况时,身边总有一个喋喋不休、阴阳怪气的文曲星君。
面对文曲星君的质疑,他从来不回嘴。因为他知道,他们思念的、热切盼望着的,都是一个人,在这九重宫阙之上,也算是一对别样的盟友。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流光竟然不记得他了。这是他之前预想中的几百种可能中唯一没有料到的。
这些天流光没有碰见他,他确实像一个变态的跟踪狂一样,在她后面跟了好久,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被文曲星君发现。
她真正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快乐,和哥哥相处、和同学打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在苦境中期的忧伤等待,也不是后期满眼的失望和眼泪。
紫微星君活了这么多年,第一发现自己这么懦弱。
比如他看到那位叫沈周的少年在流光的时候,就不着痕迹地走到座位旁边,挡住两人的视线。
他让学生看前面的星盘,自己却从高处俯瞰着流光,心里想着:她刘海上面有个发旋,是别人都没有的,这样显得很可爱。
他一定是疯了,幸亏已经对星盘的熟悉到闭上眼睛也能完完全全清楚的地步,这才没有闹出笑话。而在她面前闹出笑话,是他绝对不想发生的事情,因为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就是文曲星君所说的傻瓜笨蛋。
课上完后,他眼睁睁看着沈周悠然走向流光,笑嘻嘻地说:“流光,等下要不要去观星楼一起写作业呀?”
他看见流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同意了。他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拼命忍住了把这位沈周留堂的冲动,以免自己太过卑鄙。
而这个小子,正叽叽喳喳地说:“流光流光,喊我小满可好?”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女声响起:“我也要去,咱们三个一起去吧。”
紫微星君抬起头,那是个叫霜花的学生,他暗暗记下,作业要给她多打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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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楼,处于整个天界最高处。流光、霜花、沈周一层层爬上去,已经是夜半,正是星光最璀璨的时候。
三人不知爬了多少天阶,累的气喘吁吁,然后看到眼前的镜像,也不禁为之一震。整个星空都在他们脚下。
流光向下看,仿佛下面有一片大海,是灿烂繁星和大片云朵组成的海洋。星星交汇成各种图案,霜花指着下面,兴奋地叫道:“看,那里好像是一匹马。”
流光往前移了移,抓住栏杆,问道:“在哪里?”
霜花给她指了下,方才看见,流光笑道:“果然是,看那片星星的形状,这匹马的前蹄还敲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