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救援队把盛幼青一家人扒拉出来,抬到去帐篷区救治时,太阳已经下山,留下漫天的落日余晖。
盛父的尸体在半路途中跟盛幼青他们分开,要抬放去帐篷后的空旷之地。
那里堆积了成排的尸体,只等家属们认领同意之后,一同进行焚烧,避免尸体腐烂造成瘟疫传染。
盛母、盛幼青都恢复了意识,躺在担架上侧面看着盛父的尸体被抬走,两人都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
负责抬担架的人劝说道:“两位节哀,你们身体太过虚弱,不宜动弹,先去医治为好。遇难者的遗体一般要放三天以上才会焚烧,你们身体好一点再去看看遇难者也不迟。”
司南无声的陪着盛幼青一家人进入医用帐篷,转头找程溯铭开后门,不用排队,安排盛幼青一家三口救治。
病患区不少在排队的病患家属心里不大高兴,他们有些人在这里排了四五个小时,甚至半天一天都没轮到他们医治,结果人家一来就开始医了,这如何能让他们服气,有几家都站起来想去评评理,闹一闹。
有在帐篷呆了七天以上的病患家属就说:“评什么理,你们知道刚才进来的那个带着两只大鹅的女人是谁吗?她是外科医生程医生的太太,她这一个星期都在废墟搬建筑救人,咱们病区有不少人都是被她救出来的。那三个被抬进来的人,是她一直在找的亲友家属,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她老公是外科大夫,当然可以走后门插队优先医治。有脾气,你们也找一个当医生的人走后门。”
那些想找茬的人听到这话都哑火了,这年头的医生有多稀罕,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如今国土被摧残的不成样,幸存下来的人只怕不到三分二,那些医生不会再像末世前那样按规矩制度办事。
他们就算闹破天也不会有人搭理,还会得罪那些医生,说不定不给他们医治,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幼斌则被一根沉重的钢材砸中左臂,整个手臂严重受创,感染严重,生命奄奄一息,只有截去左臂才有生存的机会。
问题是现在没有麻醉剂,如果直接给盛幼斌做截肢手术,不知道他抗不抗得住。
盛母一听儿子要截肢,哭得当即就晕了过去,晕之前一直喊:“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一家人!幼斌他爸死了,又斌也要截肢,这让他一个年轻小伙以后怎么活啊!为什么要留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病号在世上,让我去抵命,让他们父子俩好好的吧!”
盛幼青的眼泪早在看见盛父为救她,被那块大石板活活压死之后的这一个星期里流干了,在医护人员不断催促她做决定,要不要给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盛幼斌做手术时,她眼睛一闭,做下决定:“做。”
做手术,盛幼斌还有一线生机,不做,她就永远失去幼斌这个弟弟了。
尽管知道幼斌从小比较注重自己的身体容貌,失去一臂,对他来说生不如死。但只要能让他活着,其他的事情,她一力承担。
负责给盛幼斌做手术的是程溯铭,司南相信他的医术,知道医用帐篷没有麻醉剂,而以盛幼斌如今的身体状况,如果不给他打麻醉剂,他很可能受不住活活痛死。
司南趁那些医护人员准备器械之时,从空间里拿出一支麻醉剂,偷偷塞进程溯铭的手里,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救活他。”
程溯铭:......
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真是让人压力山大。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蒙混过关给盛幼斌打了麻醉剂,做起手术。
总之一个半小时以后,盛幼斌手术成功,平安推出手术区。
盛幼青母女目前身体虚弱,走路都成问题,照顾盛幼斌的事情,自然落在司南的身上。
司南把盛幼青他们三人安排在靠近帐篷角落,比较偏僻安静的位置,假装从自己随身背的双肩包里掏出一包湿巾,给盛幼青三人仔细的擦去脸上、脖子上、手脚上的厚重灰尘污秽。
看开饭的时候到了,她端着一个大碗,跑去食堂帐篷前,打着程溯铭的名号,打了满满一大碗清粥回来,拿着勺子,把他们一家人一口一口的喂饱,接着再给他们喂水。
他们身体弱,久不进食,不宜吃别的食物,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司南就算想给他们加餐,也得等他们身体好一些再说。
这期间盛幼斌醒来,看到自己没了左臂,不出意料的大吼大叫。
大叫的原因,一是麻醉剂过后,伤口痛到他痛不欲生,二是知道自己从此变成了一个残废,从小就比一般的男生注重仪表的他,从心理上不能接受,也就不愿意吃东西。
司南喂了他几次,他扭头不愿意吃,她也不勉强,只说了句:“多少人在这次地震中想活着都没那个机会,你只是失去了一臂,别人可是失去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