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站了好久,看了好久,沉默了好久。
突然,他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眼他右手的东西,又抬头看着床上的君衍,声音又缓又平淡又隐约微颤:
“我本来想让你忘了一切,可是我突然又舍不得了。无忧、无忧,你肯定不愿意无忧。所有人都欠你一个‘无忧’,但是你却不屑于这‘无忧’。”
“江放的父亲害了君、云两家,身上满是背负着君、云两家的债,这是他无法去弥补的滔天大罪。他害死了你的母亲,害死了你的父亲,害死了你所有的家人。因为他,只是因为他,君、云两家只剩了你一人。”
“而你,视江放为唯一的兄长,可他却杀了你所有的家人。就算江放待你确实是不差,但他终究是你的仇人之子。只是,江放他,是仇人,也不是仇人。而江叔叔,他确实是有罪,可是也没有罪。”
毕竟,现在的你没有失去你最爱的萧裕,你最爱的萧裕也没有失去现在的你。
君衍,你想要的回来了。而我只想要只属于我的江放,永远只属于我的江放。
他似乎完全释然,转身离开了君衍床前,把那个小瓶子放回了药箱里,然后他缓步走到房门前。
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他看到了房门旁边的江放,下意识小声认真道:“阿放,药浴。”
楚渡说完以后,险些要晕过去。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刚刚耗费了他太多心神。他不敢放松片刻,他生怕出什么意外,甚至还用了一点秘术。
江放见此,立即抱住了楚渡,要把楚渡抱回房间。离开时,江放还特意吩咐道:“你们先准备,我等下过来。”
院内众人异口同声的道:“是。”
在江放把楚渡放到床上以后,他才发现楚渡的额头上有好多的汗。他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给楚渡擦了擦汗,然后小心给楚渡盖好了被子。
楚渡没有躺着,坐起了身,右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轻声说道:“我没事,我和你一起。”
江放愣了一下,回道:“好,我们一起。”
随后,他们二人就去了君衍的房间。
下人们已经把药浴准备好了,可是没人敢去碰君衍。他们可是知道公子不喜别人触碰的,他们可没有胆子碰公子。
所以,在看到江放和楚渡来了以后,他们就跟看到救星一样。
江放直接让那些下人们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和那冒着热气的浴桶。
沉默了片刻……
江放试了试水温,随后把君衍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到了浴桶里。
在他把君衍放到浴桶里的时候,才发现君衍的左手手腕受了伤。他看到那个伤口,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没有给君衍脱衣服,因为他知道君衍不愿意。
在忙完一切后,江放就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而且,他坐的那个位置还在楚渡的旁边。
他知道阿渡只是累了,他可以不用盯着阿渡。但是君衍可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他必须要盯着君衍。
他突然看到了楚渡的药箱,心中似有奇怪的感觉。在那药箱旁边,有一个陶瓷材质的小瓶子和一把带着血的小型匕首。
他不自觉的往那药箱凑去,可是在他靠近的时候,他非常的难受。那种难受就像那蛊毒发作时的难受,但是又不像是。
楚渡见此,立刻把他拉住了,轻声解释道:“别靠近了,那里不好。”
江放立刻就乖乖跟着楚渡回去了。
过了片刻……
泡在浴桶中的君衍突然缓缓睁开了眼,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人。可能是因为药浴的温度比较高,让君衍那苍白的脸多了一丝红晕。
君衍愣了愣,声音有些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放也愣了,疑惑的说道:“你怎么了?是失忆了?”君衍为什么这么问?这是他的房间啊!
听到江放的话,君衍简直想再一次晕过去,眉头都显而易见的皱了皱。江放到底在想什么啊,自己怎么可能会失忆?
沉默了片刻,君衍冷声道:“我很正常,没有失忆。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萧裕呢?”自己怎么可以还在这里,自己要去找萧裕,萧裕还在等着自己。
就在这时,江放开始劝道:“阿衍,你现在刚泡了药浴,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还是在这里等着萧裕比较好。你现在的身体可是虚弱的不行,必须……”
还在说话的江放突然一惊,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君衍自己起来干嘛,身子都还是不稳,不稳到根本起不了身,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君衍稳稳靠着稳了稳身子,稍稍平了平呼吸,看着江放冷冷的说道:“我要去找萧裕,你不要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