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条, 段殊皱了眉。
那日入京惊了自己马通风报信的人是他的?
他放于身侧的手在衣袖掩映下暗自握了握, 回过头,眸子微掀:“萧翰林似乎担心的有些过多了。桑苗如何,户部自有定论。”
“管的过多,小心引火烧身。”
萧锦年静静看着,淡淡回了句:“多谢段大人提点,下官谨记。”
说完这话,段殊便走至宫门,一内侍拉着马儿过来了。
他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萧锦年看着远处尘土微扬,眯起了眸子,看来桑桑是无事了。
他拿着书卷向外头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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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兰院内,段皎倚在软塌上,一手拿着根棍子逗下头白色绒毛的猫儿。
听着宝珠在她耳旁低语,闻言轻蔑笑了声:“呵,没用的东西!怎么不死了了事。”
她说的是柔儿一事。
罢,本就没指望着这贱人能成事。
来年开春又至,大启与戎狄休战百年,今年年期将满。
朝中隐有传言要下嫁公主,漠北显国公领军驻守,边关尚且不稳。若戎狄又起事,那这便是个多事之秋。
隆景帝定不想开战,战事起苦百姓。他不介意接受戎狄示好,许出去个加封的公主。
段皎摸着桌案上的镂空雕花,脑中慢慢地想着。
当今唯有二女,长公主尚了驸马,二公主也已出嫁,皇室无适龄女儿。首当其冲的便是淑环县主,所以临近年关她越来越急。
要么赶在戎狄提要求前寻到人家订下婚事,不,单是订下婚事许是还不保险。毕竟,这位的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圣上早就摸清了,保不齐认定她为了推卸和亲。
所以,她只能速速嫁人,入不了显国公府也得安排上了。
不论如何,会在朝中三品大员适龄女儿家挑选一人封公主送去那戎狄和亲。
自己是庶出女儿,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当今没有公主了,也不会这般掉价拿庶女充数。
段皎乐得瞧别人的笑话。往常那些嫡女自诩身份不愿与庶女交谈,碍于国公府的身份与自己虚与委蛇。
现在怕是吓的躲在家中瑟瑟哭闹了吧!
思及此,她嘴角勾起笑,晚间在烛火掩映下显得阴沉沉。
显国公府是簪缨贵族,在武将里头居于首,这次和亲的事很可能落在显国公府头上。
明面看给了无上殊荣得人夸赞,背地里却是敲打。
不管淑环县主能不能进府,她都在等那一天,等消息,等圣旨。
若淑环能进府才是最保险的,不然她不愿嫁于他人,一切便成了空。
最好淑环能入府,那样和亲的事便会落在段泠头上。
她推脱不得亦不敢推脱,身为府上嫡出大小姐就该担起延续祖上荣耀的责任,怎敢由着阖府人被圣心猜忌。
爹爹十万大军还在边境拼杀,出了点罅隙她便是罪人。
段皎摸着棋盘上的白子,照着那残谱落子。
眼神晦暗瞧着线条交错棋盘。
所以,这府内只该有她一位小姐。段泠这些年占着这位子已经够久了。
黑子吃掉了白子,她纤纤玉指摸着那圆润的棋子,垂眸深思。
嫡出庶出有时有那么重要吗?事在人为罢了!
现下正院与苍梧院咬的越狠,越不讨段殊的喜,事出了赢面才会更大。
毕竟爱屋及乌,反之也一样。
段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宝珠在一旁伸手接过:“小姐,这棋盘是收着还是?”
“待日后再补上,先放着,这会子还不急着下。”段皎面上笑道,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是。”宝珠小心翼翼拿走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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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自段殊走后自己用了晚膳,特意让小厨房炖了只鹅,高汤调汁入味,特意加了些糖,入口微微甜,色香味俱全。
她不再顾及那些礼仪,敞开了吃,发誓要补上这小半月被锁在佛堂内那顿顿白粥豆腐。
如今,她见了豆腐就觉恶心。
吃的小腹圆鼓鼓,平躺在榻上休憩都能瞧见。
外头风又大,晚间更是冷。
桑桑手捂着汤婆子在室内转圈圈,正巧碰上从宫内赶回来一身寒气的段殊。
桑桑下意识避了避,不想让那冷气沾上了自己暖烘烘的夹棉罩衣。
宫内一路骑马回来,灌了一肚子冷风,段殊晨间担忧她未用些什么,午膳料理江南一事忘记用了。
此刻腹中饥肠辘辘,走近室内还闻见一股子香甜鲜美的肉味。
显然刚吃完还没散去。
他看见桑桑见了自己回来也不过来,一手扶着那柱子微微喘着气,眉梢挑了挑:“躲这般远做什么?”
桑桑无奈,只得慢吞吞走过来,一步一步慢慢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