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无暇,桑桑拿在手上仿若要与肌肤融为一体。
时人多以钗定情,这是夫君第一次送自己首饰,桑桑控制不住自己多思。
她将钗子捂在胸前,木匣子内猝不及防掉下个木牌。
捡起后上头刻着几字:以钗为礼,情定三生。
她的指尖拂过上头几字,一时呆愣住了,松开了紧紧裹着的锦被。
段殊随意披了件外袍出来便见到她这副模样,面上掩饰不住得得意。柳文才那老匹夫还说这钗子太素不讨小姑娘的喜。
要他说,他段殊看上的东西哪里有不好的。
踩在地板上,走近了越发看见桑桑单薄的里衣,脚下地板冷硬。
他皱了眉,冲外头喝道:“来人!”
一小丫头低眉顺眼进来了眼睛盯着地板福礼道:“奴婢在,主子有何吩咐?”
“这室内这般冷,没看见你家主子冷成那样?没到烧炭的日子便不知道先将地龙烧起来吗?”段殊冷冷说道。
桑桑见着段殊赤脚站在地下,外袍敞开露出里面的胸膛,面上一热低下头去。
夫君怎么看也不像是冷的样子。
她伸手捂了捂肩,撇头看了眼窗外萧瑟,原来京都的隆冬快要来了。就连入了秋,也不是江南的秋可比的。
“是,奴婢这就去。”那丫鬟战战兢兢退下,尽管早就知道世子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可临了还是不知道这位主子又会发什么疯。
到了外头捂着两臂往火房那赶,寒风吹过将衣裳紧紧吹在皮肤上。
冷是冷了点,但哪有这般早就用上地龙的。
不愧是显国公府,就是阔气,到时候去里头当差也好沾点光。
人走至跟前,桑桑反应了过来。
起身拿起摆在一旁的里衣替段殊穿上,小脸微红不敢去瞧他。
“夫君,这会子就用上了地龙会不会奢靡?”桑桑想起他等会儿要进宫面圣去,坊间都传圣上尚俭便问道。
段殊嗤笑了声,“病没好全就莫要瞎想了。”
“是。”桑桑低垂了眉睫,长长浓密的睫毛轻颤,段殊还能想象到上面挂满泪珠,若雨后娇花承受不住又可怜诱人的样子。
看那双小手在身前穿梭,系好衣襟的带子,好不容易有了些生气的脸这会子又变的苍白。
他微微蹙了眉,莫非是话说的又太重了?
女人家就是麻烦,上回苏桓在耳边唠唠叨叨的话又浮现在脑子中。
“这女人家啊就是水,重了怕散了,轻了又托不住。若生气了,说几句好话哄了,再买上点钗环首饰,绫罗绸缎保管嘴上气着心里还不是服服帖帖。世子这副样子怕是得不了姑娘家芳心。”
他握拳咳嗽了一声。
桑桑闻声抬起头来,眼底带着疑惑:“夫君莫不是着了凉?我已经大好了,下回那药不若分夫君一半。”
思及自己亲手端过来的药碗,里头又浓又黑的汤汁,段殊嘴角抽了抽。
原以为这女人是伤心了,现下看来很好,好的很。还想让自己替她喝药。
段殊吞下了到嘴边想解释的话,拿起那暗紫色的官袍自己穿上。
一手指了指桑桑肩头,好整以暇抱着双臂倚在柱子边往这边看。
带着捉弄的语气道:“我可没病,常言道(注1)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为夫没病,夫人倒是香-肩半露,服侍的十分尽心尽力呢。”
人前向来正经的段世子开起荤调子来也无尽风流。
桑桑赶忙低头看,襦裙的前襟丝绦不知何时松开了。
交领前襟一边因着刚刚抬手为段殊更衣滑落,雪白细腻的肩头在水红纱帐显得白的勾魂夺魄,上面细细的小衣带子灼人眼。
桑桑羞红了脸,赶忙拉起衣襟,颤抖着手系带子。但因为心头慌慌,两手不听使唤,素白的丝绦几次灵活地在指尖滑落。
也不知,也不知道段殊到底看去了多少。
桑桑懊恼,顶着柱子那头灼灼的视线眼底噙着泪花。
不闻脚步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捉住自己的手,桑桑心头惴惴抬头看是段殊那张迤逦的脸庞。
精致的眉眼低垂,看不见里头的神情,只听见耳畔传来声音,微微沙哑低沉:“还是我来吧。夫人服侍某更衣,为夫也自应效劳。”
荼蘼在这方帐内弥漫开,嫣色悄悄染红了桑桑的面颊。
她扯着自己小衣前的丝绦不松开,声音绵软无力拒绝,听着却像无声邀请:“夫,夫君,你不是要进宫吗?”
段殊见着眼前殊色,粉腮玉肌,眼底暗了暗。
“自是不急。成家立业,待某料理完家中事,圣上不会怪罪。”
家事,这种事怎么会是家事。桑桑羞赧更浓,闭上眼不去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