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滚动的身影停了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抽搐还在显示着生命的痕迹。
凌子健一下坐了起来,额角全部都是冷汗,身上的病号服也被汗水浸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房间里灯光明亮,微微闭了闭双眸,修长的手指抚上心口,安抚着狂跳不安的心,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不曾想,今夜竟然又梦到了。
嘴角扯出惨淡的笑意,说是梦,又有谁知道,这是真实发生的呢,回想着那段不堪的过往,凌子健的心出奇的平静。
不知何时,手上的输液管已经拔掉了,只留下一条白色的胶带贴在手背上,掩饰着针扎的伤口。
没有输液的手抚上胃,这一颗伤痕累累的脏器,已经陪着他度过了多少的春秋,如今,终于不堪重负了吗?
像是感受到过往的经历一般,本来消停的痛楚再一次明显起来,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凌子健弯着腰,蜷缩着身子试图缓解腹部的痛楚,无奈,根本就无济于事。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碗被掺杂了强效碱性干燥剂的食物,那一夜被痛醒又痛晕过去的经历,像一双手,紧紧地扼制着生命的咽喉。
……
温暖拿着保温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凌子健侧身蜷缩在床边瑟瑟发抖,半个身子都空在床外,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的样子,心里一急,直接上前就将人给抱住了。
呼唤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和恐惧:“凌子健,怎么了这是,你别吓我啊!”
带着惊恐的尖锐的叫喊声把刚刚停好车子赶上来的小杨吓的面色苍白,三魂七魄掉了两魂六魄:“怎么了啊这是?”
“医生,快,叫医生啊。”温暖害怕了,怀里的身子一个劲的颤抖着,力道之大,让温暖担心会不会将骨头给抖散了。
小杨扭头就往外冲,刚拉开门就被急匆匆的赶来的陈松明给顶了回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一进来就这样了。”温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地抱着凌子健,身子紧贴着床边,起到床档的作用。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牙关紧紧的咬合在一起,唇角往外渗着血丝,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呼吸粗重,浑身止不住的抖动着。
“快,镇定剂。”跟随而来的护士听到指令,手脚麻利的就给注射了一直镇定剂。
温暖抱扶着凌子健,一直到人彻底的平静下来才敢放手。
等到和陈松明两人齐心协力的扶着凌子健躺好之后,温暖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陈松明,问:“怎么会这样?”不是胃痛嘛,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像是胃痛引起来的。
陈松明一直盯着凌子健,听到温暖的询问,并没有接着回答,而是停顿了几秒才说:“大概是梦魇了吧。”
幸好温暖制止的早,这人没有摔下床,也没有给脆弱的胃造成二次损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梦魇?”温暖重复着,双眼直直的盯着陈松明,满心怀疑:“怎么会梦魇呢?”
在他的印象里,梦魇都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事情,凌子健这么大的人了,又怎么会梦魇呢。
“大概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经历吧。”陈松明说。
对于凌子健的曾经,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人的童年很不愉快,甚至可以用悲惨来形容。
不愉快的经历?
温暖垂下脸,看着即使是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着眉峰的人,抬手不自主的就抚上去,一下一下的顺着皱起来的皮肤,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让一个成年的男子恐惧到梦魇呢?
“你别看我!”陈松明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温暖询问的目光:“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好了。”
事关凌子健的个人隐私,就算是身为最好的朋友,他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温暖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只是刚刚的情景让他心有余悸:“现在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按理说梦魇的人最好是能够将人叫醒,可是凌子健的情况特殊,呼唤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还不如直接让人沉睡来的直接。
只是,这样的处理也最容易让陷入梦魇的人持续的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今晚一定要好好的守着他,千万不要离开人。”陈松明值夜班,还有自己的任务:“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我。”
第六十四章 凌总人很好的
值得庆幸的是,凌子健没有在出现梦魇的症状,因为安定剂的关系,也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中间发了一次烧之外,其他的还算平和,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凌子健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白惨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发出惨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