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许问爷爷生了很严重的病,掏光了家底还不够。
但也不能看着人咽气,许秋石就贷了款。虽然觉得利息有点高,但好歹能活命。
结果老爷子没救回来,欠了一屁股利滚利的高利贷。
就因为这样,现在许家穷死,宁愿一家八九口挤在一张炕上都不肯去贷款。
借钱只借个人的。
许问拿开她的手,恢复说话的自由:“没那么夸张!我知道咱爸以前上过当。不过我要借的是公家的钱,不会被坑的。不过,事成之前,麻烦你们先别跟爸说。我把事办成了再说。”
许望跟小青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痛快地点头。
又聊了几句,许望就跟谢德春回家去吃年饭。
许家很快也开席。
大大小小一桌子八口,还是很热闹。
朱美珍叹息一声:“这少了小征,还是有点冷清。”
许闻翻个白眼,“娘,也不是我说你。我才是你亲儿子!你对路远征是不是有点过于好了?”
许问扯了下唇角,浅笑了一下,没让许家人看出她的失落。
自打两个人认识至今,似乎是第一次分开过年。
早就做好了分开的心理准备,所以自打许问单独北上以来,一直还算适应。
过去最初四天以后,也没觉得像第一次分开那样那么想路远征。
结果,越到年根底下越扛不住。
万家灯火,共享团圆,唯独缺了她的他。
现在朱美珍提起路远征,许问鼻子有点酸。
也不知道他从彩虹岛离开了没。
也不知道在海上漂多久,是否顺遂,平安?!
有了许闻打岔,朱美珍也没再提路远征。
主要她也没空提。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家家户户自己在自己家里团圆,许家也不例外。
今年却不一样。
这个邻居家端来一碗鸡,那个邻居家送来一盘肉。
一顿饭的功夫,家里原本自己做的菜全部换了出去。
朱美珍直呼血亏。
但,人情往来讲究的就是你来我往,赔点赚点都是心意。
许问也没想到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还能吃一回“百家饭”。
许秋石胃口也不好了,放下筷子对许问道:“都知道咱们初六南下。这几天家里肯定会来各色的人。你确定真一个不带?”
许问摇头,“肯定得带。但是,我只想带聪明能干的。那些偷奸耍滑的我肯定不愿意带。”
许秋石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说了句“有些时候不是你资料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问纳闷,她招工人,不是她挑选还能是谁说的算?
想再问,许秋石却不打算再说。
这个问题,许问在八一年的大年初一有了答案。
在魏庄公社,过年期间还有一个风俗叫串席。
意思是除了正常的走亲访友拜年之外,还有一些诸如发小啊结拜兄弟啊之类的会自发组席。
今天张家,明天李四家,人还是那几个人,就是换着家的吃。
这种习俗多数是男的,女孩很少会参加,大约因为嫁人后就见不着了。
往年朱美珍只需要招待许闻那帮子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小青年。
初一下午,家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领头的许家人都认识,是他们生产大队的队长,王大军。
剩下两个都有些眼生。
眼生仅限于许问。
明显朱美珍跟许秋石都认识。
许秋石连忙迎上前。
许问纳闷地问桑小青,“这两位是谁?咱爸妈怎么那么热情?”
桑小青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许问不认识他们是犯了大错一样。
“一个是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一个是望姐生产队的队长。”桑小青解答完,又幽幽补了一句,“我跟许闻结婚我们大队长是娘家的主事人。”
事实上,许望结婚,谢德春他们的队长是就是他公公,桃源大队的大队长是送嫁女中最重要的宾客。
也就是说,许问应该都见过他们。
许问眨眨眼,“那会年纪小,不记得了!”
桑小青接受了这个说法,结婚前的许问话特别少,不爱交际,不认识人也很正常。
“奇怪!这个人怎么都凑到咱家来了?”桑小青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们能来的理由。
许问倒是很快猜到了个人的来意:“劝咱爸收破烂的。”
“啊?”桑小青眨眨眼,没听懂。
许问却也不多说。
来了客人,朱美珍要张罗做菜,许问得自己带小夏初。
外面太冷,许问不顾小夏初的反对,强行把咿咿呀呀抗议的她抱进里屋,放在炕上。
小夏初虽然才六七个月,也是个鬼精灵,知道这个麻麻不好说话,说不走那就是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