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研究所和诸多成果都在当地,白村更倾向于前者,反正他只需要钱,谁的钱都是钱。
有不少黑’道喜欢用名画洗钱,白村跟他们聊不缺话题。
“听起来你们不太会做账,那样洗钱并不安全。”
“最近这些年才规范起来嘛。”
他们三个蹲在角落,广津抽着烟,习惯性的把烟盒往右边送。
“你懂那个?”
“我以前专给长辈做这类的账。”白村接了。
“黑’道世家?”蹲在白村右面的人用中文问。
“还没问您高姓大名。”
“鄙姓李,我们公司准备在这设立分部,派我来联络联络生意。”
白村借火把烟点起来:“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干,比较杂。”
“公司不止你一个来日本吧,你的日语水平明显不是负责联络的。”
“小朋友,”李笑眯眯的问,“你觉得我负责什么?”
“善后。”
清道夫才不用担心语言不通,他们两人明显刚收工。
白村话音刚落,听不懂那两个字的广津也猜出了意思,顿时气氛微妙,向外望望,还全是警察。
“同行?”
“算不上。”白村把烟碾在地上,给他们递了两张名片,“我做脑神经方面的科研。”
李看懂了上面的英文缩写:“跟我们干的行当风马牛不相及啊。”
“不能这么说。”白村用日语回道,“你们之所以做这种不文明的工作,是因为总有不识趣的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广津无奈的笑:“给脏活收尾哪文明得起来?”
看出来他们也不是多享受这份工作。
“比如,删去或者改写人的记忆。”
“那能做到吗?”
“完全有可能,只可惜没人能看到这方面的巨大前景。”
“有空来玩。”广津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有我们公司地址。”
广津称之为公司是没错的,他们是合法经营的,倒是李的「公司」显得十分神秘了。
那边找到了凶手,警方在解开封锁,陆续撤离,广津和李寻机溜了。
所有人都走了,可能嫌晦气,连画廊工作人员也不再活动,清洁工在擦拭地面。
没人来撵,白村坐在矮凳上看一幅画。
画廊来了客。脚步犹豫,对现状十分不解。
“那个,打扰一下,”清朗的少年声音。“请问发生了什么?”
“死了人。”
“你在看什么?”比起已经结束了的命案,他更好奇,“你知道这只是个画框吧?”
“我大概是个画好装裱完,只留画框的油画爱好者。”
“怎么是疑问的语气?”他笑了,“作为美术爱好者我也没见过那样的人。”
“也许我突然对画的一切都不满意,就毁了。”
“真奇怪,你关于自己的每句话都很不确定,像是在猜测以前的自己一样。”
他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以为白村是在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反而沉思起来。
“我们的存在,依托的不过是一种一以贯之的连续性,上一秒的我和下一秒的我的相似相续,连绵不断……我之前还读不懂,这时竟想到了。”
“这个说法建立在生命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不是整体又是什么?你信二元论么。如果按二元论,灵魂延续、身体停滞是借尸还魂;而身体延续、灵魂断层是植物人,自我的承接还挺容易出错的。你纠结的是哪部分?”
“灵魂的那部分。”白村说,“如果灵魂是由多重元素组成的,比如本能、智力、记忆、认知和意志……当灵魂离开原来的身体,会留下什么,又会带走什么?”
“换作从前我是不明白,现在也不怎么明白。你死过吗?”他无意等白村回答,“我几乎是死过。”
“活着好吗?”
“还行。”
“还行就是好。”
“我叫幸村,你叫什么名字?”
“正因为素昧平生。”
“知道了。”幸村有点可惜,“有机会下次再见。”
幸村发现从始至终这人目光都没挪来一眼,即便下次见也认不出吧。
第8章 误入歧途
迹部尚未睁开沉重的眼皮,先动了动手确认自己在哪个身体。
首次打破生活节奏,推掉社团和学生会事务在傍晚睡觉,他如愿睁开动物的眼睛,看到与人类视野截然不同的黑暗景色,和正忙着什么的白村。
窗帘不透一丝光,他操纵四足站起来,挣脱身上贴的电极片和连着的导管。伴随一声脆响,白村朝这边举起什么。
迹部良久反应过来,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迹部?”
他哼了一声。
理解他不是很想叫,白村找出一张摩斯电码对照表放到他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