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环顾了一圈,沉声道:“看来今晚的任务,有别的东西帮我们完成了。”
黛眉不自觉地蹙了蹙,蓝熹微虽不是第一回 见这种惨象,但各式各样的杀人手段同时出现,不是好兆头。
非一人所为,尚还说得过去,可若是一人所为,动手之人修为肯定不低,而且,动手之人应是恨极了温氏。
念及此,蓝熹微想到适才进门时看到的符纂,转身正欲跟蓝忘机说话,有蓝氏弟子匆匆跑来禀报——
“公子,小姐,查看过了,全都死了,死法各不相同,另外有一具女尸自缢于屋内。”
“女尸?”江澄抢先问道,似想起什么,径直朝屋内走去。
他去了,蓝熹微便没打算去看了,偏头看向蓝忘机,轻声开口:“二哥,我觉得...有些奇怪。”
蓝忘机沉默须臾,道:“何处奇怪?”
“虽说温氏已是人人喊打百家讨伐,但能将整座监察寮里的温氏弟子全都杀了,按理说,一人去完成是不太可能的。可若是门派来围剿,却说不通。”
“仙门百家之所以分出许多门派,正是因为每个门派都有每个门派统一修习的剑术、法术,出现这么多种死法断然不可能。”
“而单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监察寮的人,是敌是友?”
听她说完,蓝忘机却生出疑惑:“不是门派,也有可能是江湖中人结伴,如何确定就是一人所为?”
蓝熹微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指了指大门,解释道:“门板上贴着两张符纂,但和我记忆中镇宅符纂的画法似有出入...只是我对符纂也不太了解。”
说到这儿,蓝熹微止了声。
蓝忘机想起她突然不执一言的原因,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了点。
小时候蓝熹微什么都学的快,唯独在符纂这方面不肯下功夫,倒也不是她没有天赋,只是她第一回 用符纂,就差点把蓝曦臣的居室烧了,偏偏蓝启仁并未因此罚她。
在那之后,她就很少用符纂了。
“有出入?”
蓝忘机没提旧事,蓝熹微自是不会主动去重温,她点了点头:“有几笔颜色要深一些,待会二哥可以察看四周的符纂。”
言下之意,镇宅符纂被人改动过,意味着整座监察寮被废,有可能是有精通符纂的人在镇宅符纂上花了心思。
正统仙门世家,修的都是剑道,以符纂能做出这样事的人,怕修的不是剑道。
念及此,蓝忘机面色渐冷,当即就准备进屋仔细查验。
“二哥!”蓝熹微见他要进屋,又叫住他,“我去地牢看看。”比去琢磨符纂,她更乐意把心思花在别处。
蓝忘机颔首,知晓她别扭,加上整座监察寮都是他们的人,就随她去了。
本是随意找个地方看有什么线索没,岂料在地牢还碰见熟人了。
“温姑娘?”蓝熹微不可置信地看着摔在地上的人,一袭红衣,白净小脸上蹭了不少灰土,狼狈的模样与印象里的人大相径庭。
温情抬头看她,眉眼难掩惊讶,张着嘴却没有说话。
终是蓝熹微先缓过神来,朝随她一同下来的蓝氏弟子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偌大的地牢里余下两人。
蓝熹微上前一步,弯腰把温情扶了起来,空荡静谧的空间里陡然响起“哐哐锵锵”的声音,像是铁链在碰撞。
抓着她小臂的手一顿,蓝熹微垂首望去,女子纤细腕间正带着一条粗壮的铁镣。
心念闪动,蓝熹微松开手,素手虚抓,一道银芒出现在掌心,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持着昭阳利落地斩断了铁镣。
手上枷锁消失,温情小声答谢:“多谢。”
蓝熹微摇头,睨了眼她发红的手腕,柔声道:“温氏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你有何打算?”
温情显然没想到她会善意提醒,心中暖意骤生,说出的话仍是苦涩无比:“我始终是温氏的人,能有何打算?”
“温情,温若寒与温晁他们造下的罪孽,与你们无尤,姓温从来都没有错,也从来容不得选择,不是吗?”
分明与自己一样的语气,温情听她的话,却是鼻尖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甫一她也觉得温晁他们所做之事,与其余温氏旁支无关,可这段日子以来遭受的不公对待,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姓温就是错,姓温就该死。
所以到今日,她真的已经打算丢弃这一念头了,可蓝熹微此时说的话,犹如一池甘甜清泉,浇灌了她干涸已久的心脏,让她重获新生。
见温情未答话,蓝熹微想了想,玉手覆上发间,取下一根白玉簪子,这簪子上缀着一朵玉兰花,成色通透如凝脂,甚是精巧雅致。
“倘若真的遇上什么事,就来找我,或者拿这个去找我兄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