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的夫妻,谁知道他们内里如此相看两厌呢。太微自己也觉得是一个笑话,他们在这里仿佛彻底被人抛弃。日复一日的浑浊,让人分不清岁月年轮,也分不清活下去的意义。可惜,他如今连自裁都是一种奢望。
旭凤和丹朱慢慢靠近上来,太微浑浊的眼睛才透出一丝光亮,仿佛瞬间有了力气。荼姚见他这副模样,不禁也向外望去,终于望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孔。
“旭凤,旭儿!!”荼姚迸射出强烈喜悦的光彩,“我的旭儿!”
旭凤大步跨上去,心神动荡,难以隐忍,“母神…”
溃不成声。
死过一次,他却终是隔着这道结界见到了他的母神。母子重逢,真真是让人见之落泪。
丹朱也在旁边差点拭泪,他的凤娃,终究是受苦了。
太微提起一口气来,目不转睛看着旭凤,“旭凤,当真是你,你活着回来了!”
旭凤回头望太微,一时情绪复杂难言。他的父帝母神今日种种落魄,实在叫他枉为人子。旭凤心头过于难受,“父帝,母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旭凤劈开这结界,救你们离开毗娑牢狱。”
他说着就要动手,被丹朱给阻拦了,“凤娃,这结界是润玉亲自设下的,若是出了差池,这动静必会叫他速速赶来,你不能冲动啊。”
荼姚和太微顿时担心起来,旭凤不甘,“待我劈开这结界,早晚要和润玉有一个对决,他要天帝之位我让给他,我不和他争这天下,我只要父帝母神回到我身边。”
“旭凤,切莫冲动。你如今决计不是润玉的对手!”
太微这话才出,荼姚便狠狠嘲讽,“哼,你到如今还看重那个孽子,若不是他,你怎会有今天的下场?”
太微叹息,“旭凤,你母神和我不急于这一时,润玉如今连我都可以生杀,又怎会轻易就放你入了这牢狱。你可知他得了什么样的力量,他早已不是过去的润玉了。”
“父帝?”旭凤不能理解,太微仰息长叹,
“是为父的错,早该将他身边那名女子的身世告知与你,若是早日为你们赐婚,是你娶了她,决计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
“父帝说的,可是源儿?”旭凤惊疑不定。
“是,”太微闪过一抹悔色,“若是猜得不错,你能复生,怕也是有她的原因在里面吧。”
旭凤紧抿着唇不说话,算是默认。
“她的体内带有一股先天的强大力量,能令万物诚服,任之驱使,听之任用。甚至,可以点醒神智,唤醒妖灵。若是能够得到,征服六界根本易如反掌,那是上清天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惜……”
可惜他不能夺取占为己有,一想起他与洛霖落得个什么下场,太微就恼怒极凶。
荼姚也气愤起来:“如此之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定然是那贱人帮着润玉那孽子,那孽子才有今日!这等人,既不能为我们所用,除去便是,何苦让她助纣为虐,来坑害我的旭凤!”
太微烦躁,“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你可知我和洛霖将她束在太虚幻境的后果是什么,不就是如今的下场?洛霖为何会身陨,我看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太微觉得到了今日,已经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旭凤肯定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
而听了他的话,旭凤只觉心下大骇,“父帝,你们对源儿做了什么?”
做什么,无非就是取点血液而已,谁能料到会反噬得如此厉害。
太微不愿再提,他蛊惑道,“旭凤,你若想救我和你母神,你就要得到她的力量。她肯背着润玉救你,就说明她对你心怀有愧,你务必要利用这份感情,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
旭凤心头徒然一窒,不可置信,他曾经满心崇敬的父帝,怎会教他如此可怕的话语?
这份惊讶的僵硬横亘在几人之间,太微看旭凤的脸色敏锐地扑捉到不对劲,进口处便传来机关打开的声音。
众人心里都一急,怕是润玉来了,此时想要隐藏一时来不及。惊心动魄地看着入口处,一只素色的靴子踏进来,往上却是水绿的素色裙纱。
进来的人,是锦觅。
见到旭凤也在,锦觅微微一愣,很快走上前来。
旭凤回过神起身,“锦觅,你怎么会来婆娑牢狱?”
“我得了天帝允许,进来问先天帝一些事情。”锦觅这一次眼神没有看他,而是定定看着太微,语气固执得让人难以接受。
旭凤也不明所以看向太微,便听故作坚强的锦觅压抑颤着声音对太微道,
“先天帝陛下,我只想知道,您对源儿的所作所为,我爹爹他一直就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