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儿猝然回头,不染纤尘的仙君一如初见圣洁。他温润笑着,能够抚平所有的委屈和不安。源儿看着他,忘却了反应。
“源儿想要听多少遍呢,润玉都愿意说。”
他望着源儿,世界万物都如月新出。而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是多余。
邝露知觉,有些苦涩,黯然:“殿下,源儿,你们聊吧,邝露先退下了。”
“不用了。”
那人始终没有施舍她一个眼神,只是对他的姑娘温柔道:“我想带源儿去一个地方。”
他很久以前就想带她去了。
月光清悬,毫无波澜。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源儿随润玉走进星河天的时候,天地没有界限,只有一条银河闪动无数星光,铺延卷桓了整个世界。
星星的家,在天上啊,她永远捉不到的。
源儿愣愣地看着,无数星点好像流莹,围绕在她身旁雀跃欢喜。脚下都是星空,目光随着星点飘动,星河深处,站着一身白衣的润玉。
他与星空永远最为相配。星河流动,而风是静止的。源儿回头,润玉慢慢向她走近,眼里盛有的温柔才是最大的星潭。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润玉音色很低。
“源儿,你说人界有一种酒叫天在水,可惜的是,我没有能够寻到它。”
数百年前她在魔界的一句随口一说,他记到了心头。他继续温柔欺近,轻柔将她的手捧起。
“我找到了另外一种酒,源儿愿意与我共饮吗?”
两人身后是一方石桌,摆着一坛人界尘封已久的酒坛。
“润玉,我……”
“这个酒的名字,叫‘醒时欢’。”
“醒时欢?”
“对,它是人界一个叫容齐的君王亲自所酿。因为他喜欢的人,后来只在梦里出现。所以他想,若是哪一日在清醒过来后还能见到喜欢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欢愉。”
他捏紧了她的手,生怕她会跑了,“源儿,愿意吗?”
愿意吗?
今日将她带到这里来,他就没给她第二个选择。
这么温柔地对她呵护的润玉,她错过了很久很久。
可是,又不想就这样原谅他。源儿使劲抽手抽不出来,鼻子一酸一下子就涌上了委屈,气自己又气他。
她委屈得哭出来,水蒙蒙的眼睛让人心疼,“梦里的女子,你梦里的才不是我,你知不知道,你做梦都想着要娶锦觅。”
她就是委屈,就是嫉妒,就是不开心的要无理取闹。为什么是锦觅的爹爹,为什么偏偏是锦觅的爹爹。
润玉心揪作一团,把她搂进怀里不停安慰,“我没有喜欢锦觅,源儿你要相信我,你已经没有相信过我一次了,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泪水划过清丽的下颚,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源儿满心都是酸胀,“明明是你们都骗我,明明是你们先过分的,我讨厌你们!”
“好,源儿讨厌我吧,尽管讨厌我,但不可以不理我,不可以装作看不到我就好。”
润玉紧紧抚着源儿的墨发,疼惜之中却看到了希望,再要一点点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不管如何,源儿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了不是吗。
“我讨厌你们,才不想见到你们!”
她又气又难受,特别委屈得不行,润玉叹气,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源儿,你可知你这么说,我也是会伤心的。”
他也会伤心。
源儿吸着鼻音,软软糯糯,又抬眼生气,“是你自己不告诉我的,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更怕你不信我,还会跑得更远。”润玉轻柔极了,“源儿,那么今日发生了何事,是莺歌又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那些事,早已发生。她摇头,怀里的姑娘有好闻的发香。源儿揪着润玉的袖口,抬眸偏执地问,“如果我因为一个人的爹爹作了恶,就牵连恼恨他的女儿,是不是很不应该?”
“你在说锦觅?”润玉毫无意外。
“源儿,你不欠谁,所以你有喜欢和讨厌的权利。这些事,还是你教给我的,怎么到了自己就这么不清醒?”
是源儿让他知道,他也可以被人在乎和依赖,也是她让自己知道,原来他也值得有人,愿意用生命去换他。他所有的美好,都是她赠予的。
“你知道我和锦觅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源儿,你还有我在,我也还有你在,其他的人都不重要。”
润玉愉悦,指腹移过在源儿白皙的眉眼吮下一吻,“答应我,源儿不欠任何人,除了我,也不许再在乎任何人。”
肌肤间的触感,温腻得让人沉浸,润玉克制着没再落下第二吻。源儿眉睫扇落,感受到那个吻很轻,很软,好像落星潭的水光和风都来了,一下子就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卷到了星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