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轻快的箭音,离弦的灭灵箭冲着锦觅的方向冲射过去。源儿一瞬惊惧,霎时毫不犹豫挥动周身灵力抵挡,水光波动抵行,那箭却势如破竹毫无阻力。
强大的气压冲破,她根本无法抵挡莺歌。
“锦觅!!”
源儿返身本能推开锦觅的瞬间,灭灵箭重重穿过肩钾,巨大的疼痛,她如失臂的白鸟坠落在震惊的锦觅怀里。
太快了,灭灵箭穿透胸口,鲜红的血液顺着箭头滴落,一滴一滴落在锦觅慌忙按在伤口止血的手上。
“源儿,源儿...”
锦觅急切的呼唤,慌乱像被捉住了手脚一般不可用,脑海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源儿疼得颤栗,没有力气回头看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莺歌要对锦觅出手。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呛流出来,堵着她发不出声音。血液很快就堆满衣襟,源儿紧紧拉着锦觅的手,还能从眼神里透出焦急,快,快走啊...
破开的伤口像被点燃的火焰,窟窿好像被烧得越来越大,大得要她整个人都化成血水。好疼啊,这样的疼比中了穷奇的瘟针还疼上一万倍。源儿最怕疼了,她最怕疼了,可是血液怎么流得那么欢愉,仿佛能从她身体里离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源儿的呼吸被粘稠的血液蒙住,无助地举起手腕,姥姥留下的锁灵咒在这一刻明明灭灭,再也抵挡不住灭灵箭庞大的毁灭性。
是幻觉吗,她好像看到姥姥在向她伸手。
恍惚中,血腥散作红蕊,满天都是,好多,好多好多的花呀。源儿抬着手,不知是要去向姥姥,还是去碰漫天落英。
体内熟悉的力量一点一点抽离她的身体。她忽然明白了,想笑一笑,却痛得毫无力气。源儿真的,真的特别怕疼啊,疼得沾满鲜血的手抓不住锦觅的衣袖了。她好想呜咽地发出乞求,可不可以,不要再让她那么疼了呀?
可疼痛还是像宇宙洪荒那样卷袭过来,一下一下要把她的神智全部淹没。
终于,口中鲜血淌尽,她可以发出一点声响。
“锦觅,我好疼…”
她躺在锦觅怀里抽搐着,声音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支离破碎,“源儿好,好想,姥姥啊...”
锁灵咒的力量化作星星光点,笼罩在源儿身上又抽离,好温暖,就好像姥姥一样。源儿的眼睛笑着,分不清眼里是血水还是泪水,已经没办法看到锦觅了。
“源儿,源儿你不要吓我。”锦觅发抖地抓着她的手,不敢呼吸怕惊散了她的声音,看着她只能艰难发音,
“对,不起,对不起...”
她耗尽最后的力量,气若游丝:“锦觅,替我向,向旭凤道歉好不好?对不起,源儿,要食言了。”
对不起,她答应过的,这一次,真的做不到了。这是她,第一次食言,她就快要见到姥姥了,她好想念姥姥,所以,所以千万不要怪她好不好?
不要怪她,她真的好疼啊。
姥姥来接她了,以后,她要一直陪着姥姥。
源儿好满足地阖上眼睛,这样,就再也不会疼了。
哪里都不会疼了。
“源儿,源儿!!”
锦觅不可置信看着源儿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明明上一刻她们还在好好说着话的,锦觅声音颤抖,“源儿,源儿你别睡,你怎么现在睡呢,熠王马上就回来了,还有启皇也来了,你别睡啊,你怎么可以,可以睡呢?”
她那么厉害,她方才还好好的啊!锦觅抱着已无生息的源儿,这一切的变故太快了,是梦吧,是噩梦吧,源儿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死呢?
狂风卷乱疏云,明媚的天穹遮蔽在成团的墨云之上,风声哀嚎,像从遥远的地方要冲过来穿越时空的硕兽。
锦觅抱着源儿的尸体,抬头看着天象巨变,风呼啦啦吹扯开帷幔,像想要把这座小亭连根拔起。它们是在发怒,还是在欢喜?
怀中的身体越来越轻,锦觅呆呆地看下来,源儿的身体散作片片光点,一点一点地消失。
消失,连尸首都不曾剩予。锦觅怔怔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源儿,是仙子吗?是仙子的话,她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回不来了,灭灵箭,灭尽一切生灵,即便是上神也无力回天。
奇鸢见杀错了人已经大乱,此刻眼间天象异动更是惊骇,先前穗禾要杀源儿的异故他不是不清楚,而如今身旁这个人竟然可以伤害她?不免惊涛骇浪。
锁灵咒散成的光点逐次飞向莺歌,莺歌望着满天风动,伸出手去将无数光点接在手里。源儿得净水庇佑,万物生灵都是她最好的保护,自然不可有人伤她分毫,可若是,她将这份保护都给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