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符鸢人生彻底埋葬的开始,她受了容毅怎样的屈辱,她就有多恨西启和北临。
国土没有了,所有的亲人被屠杀干净,都是拜宗政允赫所赐。他对她从来都是虚情假意。更甚至,亲手将她送给别人侮辱…
容毅看上的原本就不是符鸢,过后更将她视作对北临的屈服,将所有的戾气统统发泄在她身上。符鸢的容貌也因此被毁,终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怀上容齐后,符鸢体内的天命之毒发作,为了活下来,符鸢将所有的毒都转移到容齐身上,所以,容齐注定活不过二十四岁。
这是,天命。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恨他。他是她受尽屈辱的证明,是她一切苦难的存在,她恨得一次次都想要掐死他。
却最终,还是留下了他的命。
他是她的棋子,也是她的孩子。
源儿曾说过,黄色的梦境是虚构的,蓝色的梦境,是真实的。
符鸢这么多年,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地狱沼泽。
那梦境里的画面恶心至极,容齐一把捂住了源儿的眼睛不忍再看。所有的无能,愤恨,想要陨灭整个北临国的疯狂念头扭曲横生。
源儿感受到他的愤怒,轻轻握上容齐颤栗的指尖,声音很软,“容齐,我不怕的。”
梦境已经消散了,源儿握住他发凉的指节,“容齐的娘亲只是太痛苦了,她也很爱容齐。”
就像润玉的娘亲一样,她们都太痛苦了,命运对他们太不公。
容齐恨过他的母后心狠手辣,恨过她的狼子野心。却从来不曾想过,上天对一个人可以有多偏爱有加,就可以对另一个人多么暴戾恣睢。
“源儿,”
容齐感情失去依靠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刻他突然害怕失去。
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注定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源儿,假如有一日你的容齐变得很坏,你还会不会要他。”
他真的害怕,害怕不能保护她,也害怕被她所厌恶。
源儿双手回拥着他,他像个小孩一样无助。抱着他,能给他一点点安心。
“无论容齐变成什么样子,源儿都会在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第79章 西启地候适宜,一年四季轮流……
西启地候适宜,一年四季轮流交换。
冬日寒冷,连着好几墨云阴沉,终在一日下起了大雪。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院内的梅花也开得香气悠悠冉冉。
一夜风来,带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落,堆满了西启整个皇宫。好纯白的雪,掩埋了一切不干净。
晚来天雪,容齐披着醉云色斗篷,领子一圈是毛时茸茸的白色绒毛。
源儿在他身旁,两人立在廊下的开间看外面的雪花如羽毛轻飘飘地落。
天界和花界从来没下过雪,像月光一样清冷的雪花纷纷洒洒,除了院内的雪松和翠竹还有点颜色,不一会儿就堆一地雪白。
好美啊,雪色把夜晚都映照得白了。
源儿终于提起裙角,跑进院中去接雪玩儿。
她是仙子,自然不畏惧什么严寒,他只是看着就心生担忧。小荀子送来了另外的斗篷,容齐也迈进雪景里,披在她身上。
源儿玩儿的太开心了,雪瓣在手心融化了一抹冰凉,回头对着容齐灿烂地笑,“容齐,下雪了。”
美人如雪九分白,肌肤生暖齿生香。
容齐注视着源儿欢喜无所觉的侧脸,她一手伸着接雪花,人界都和这雪景一样安宁静好。
身旁的人和雪一样干净,容齐伸手要去握她垂在身侧的那一只手,源儿兴致,恰在刹那,双手都伸出去捧雪了。
她太容易满足,一点点景色就喜欢得不得了。
容齐看着自己的手,雪花擦落微凉,空空的。
容齐失笑,也没再强求,目光宠溺望着面前的女子。能护他的源儿快乐,他亦由心欢悦。
雪景多美啊,却也那么冷。
深宫重重,院落森寒。身着夜行衣的秦漫拖着一只受伤的手臂,鲜血一滴滴坠入雪地,像一朵朵跌落的红梅。
她冷眼看着容齐和源儿,也看到了容齐那只伸出去又回来的手。不屑冷笑了一声,潜回冷宫。
三更天。
夜半的风格外的寒,配着雪色更加彻骨。
秦漫点着一盏小灯,牙齿咬住为自己上药包扎完。敲门声混在风雪夜里叩叩想起。
美目一紧,门外响起容齐温和的声音,“是我。”
深夜造访,非奸即盗。
秦漫开门,果然见门外只有容齐一人。
院中空落再无人气,秦漫态度实在不善。
容齐往她身后看去,染血的纱布都还未处理。
她受伤了,容齐开口,却是问道:“母后又让你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