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认为自己和源儿有太多的相似,所以他觉得自己比源儿更能清楚地认识到她究竟需要的是什么。他害怕源儿真正靠近自己的时候会失望,他的内心黑暗又不堪,充满了懦弱和胆怯,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他怕,他怕自己最终会让源儿错失掉她该拥有的美好。
什么样的美好?那么单纯的姑娘,她该是和锦觅一样无忧无虑,快乐纯真。而不是小心翼翼地取悦别人。
而这样的自在,他给不了源儿。
他逃避源儿,却靠近锦觅。因为锦觅已经什么都不缺,所以无论是什么,都会叫她欢喜。她的欢喜来得轻松,很快也就会抛之脑后。这样,彼此都好。
他们这些人,不该受感情的桎梏。可偏偏,源儿是不一样的。给她一滴,她会十滴地还回来,他会让自己觉得欠她良多,越欠,越不敢靠近。
所以,他会选择锦觅,一身轻愉。可是那个姑娘这么让人心疼,他总会担忧她的过分心软会被人欺负,担心她什么都忍让会护不了自己。
润玉从未想过有一日婚约会成真,在他的所想里璇玑宫有他和魇兽,还有源儿,是会好好安守一生的。纵使他给不了源儿那么庞大的感情,可他还是能够保护她。远远的相守,这样就够了。
只可惜,水神长女是锦觅,一切的平衡都打破了。
是他的自私,才会在未知面前摇摆不定,甚至在水神仙上不同意婚约之事时生出一丝不用自己作出选择的庆幸。
身为一个活得若有若无的夜神润玉,他害怕面对源儿炙热的情感,所以他选择逃避。
可是他是鲤儿,一切都就得不一样了。
有人真真切切地记了他数千年,有人在乎了他数千年。原来他浑浊的日子,有人在替他斟守清明。
从前是或缺的润玉,如今终于找回了完整的自己。是痛苦还是不痛苦的记忆都好,都在真切告知着他,润玉原来和所有人都一样,拥有爱的能力。
所以,他不要再把源儿推开。那是属于他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让别人来给予她期待的情感。她是他的,数千年之前注定了,她就该是他的。
他见过她从被人知晓的样子,他不想那样的源儿再被别人见到,那就全部都属于他一个人就好了。他终于意识到,无论自己给不给的起,给的让不让源儿满意,源儿都别想从他身边逃开才对。
他差一点,就把他的小姑娘弄丢了。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源儿在人界的无数个日夜,润玉都会陪着她。天上的星星在发光,大地的声音在为他们低吟。润玉看着源儿的目光里都是柔软的笑意,他在等,等到哪一日变成自由的自己,他就可以来接他的小姑娘回家。
想起那些美好,润玉身上的病痛都轻了许多。他上前捧起源儿的双手,垂首对她道,“方才,父帝已经答应我解除婚约了。”
天色归晚,今夜的润玉温柔得比春日夜月下的微风还要醉人,“所以,源儿是在怪我吗?”
他笑,“是鲤儿的错好不好,鲤儿不该忘了源儿,也不该和锦觅有婚约。”
他温柔的声音好不真实,说着说着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可是,源儿也是有错的。为什么在认出了鲤儿之后,毫不留情就走了?你明明知道鲤儿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就这么不要他了呢?”
“你可知道,鲤儿想起一切的时候有多害怕和自责?”
源儿怔怔地,对润玉的大相径庭转不过弯。润玉对此更不满了,捏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包在掌心,睫毛扇来扇去诉说不满,“源儿可知道,润玉为了解除婚约,被父帝关了禁闭。这偌大的宫殿,清清冷冷的连魇兽都不愿意呆了。”
所以,他受了这么多委屈,这么努力,源儿还是不愿意原谅他吗?
被提到的魇兽:???
主人我很尽职在守着你的好吧!
源儿怔住了,润玉病容,加上若有若有的怨诉,现在错的反而是她了?她怎么从来没发现,夜神殿下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可是,源儿刚才问的是,问的是...”
源儿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润玉温柔得要溺死人的语气,混沌了半响组织不出来一句语言。风好凉啊,润玉缓缓凑近了她,娇小的身体又香又软,润玉贪婪地吸了一口属于源儿的气息,温润的嗓音响在她的耳廓。
“傻源儿,”润玉笑,“你看不出来吗?锦觅喜欢的是旭凤,成人之美有什么不好?”
因为润玉没有爱人的能力,可是作为鲤儿,润玉就想要自私一次。
这句话忽然让晕乎乎的源儿清醒了,原来无关他是不是记起了鲤儿。而是因为,锦觅喜欢的是旭凤,所以,他想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