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若不信,可去询问一路护送而来的王队正,我们中间曾换过一次马车,车内兵器质量如何,他乃是亲眼所见。”
听到这里,周长史神色不虞,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军府中人有意害你?无知蠢妇,你可知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重雪芝道:“小女子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言。
还求大人明鉴,查出这其中的内情真相,还小女子一个公道,也找出那真正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之人。”说毕,她轻托起手脚上的锁链,动作缓慢的跪下,俯身郑重一拜。
周长史神色莫测,一双眼睛直直盯向了她,目光深沉难言,半响方道:“你这妇人,巧言令色,满口诡诈不实,竟妄图欺瞒蒙混本官。本该依照军法,将你当场处死,以儆效尤,只是不教而诛,未免有虐杀之嫌。也罢,本官就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也好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说毕,他一挥手,吩咐道:“将人带下去,羁押起来,等待后审。”重雪芝听了,又重新拜了一拜,便起身随着士兵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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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史绝不相信军府之中,会有人故意换掉兵器,只是见重雪芝言之凿凿,又怜惜她绮年玉貌,便要独身受死,遂决定还是查上一查,也好让她心服口服。反正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他先是查问了接待处的小吏,将昨日发生之事,仔仔细细问过了两三遍,然后又去找王队正,询问他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王队正将一路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还道自己是亲眼看着他们将陌刀装箱,然后搬到车内固定好的,一千五百把,俱都技艺精湛,绝对一把也不少。
周长史本只是走个过场,却查出这么个疑问出来,顿时大感烦恼。还不等他想好后续该怎么办,都尉大人却又吩咐人来传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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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史乃是耕读出身,祖上并不显赫,做了十多年的官,如今也不过是个军府中的小小长史。这位都尉大人却不同,据说是出身大家,才不过而立之年,便已是军府中的头头,朝廷的正四品官。
幽州这一代,除了节度使兼刺史,便要数他的官职最大,如今他使人来唤,周长史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小官儿,焉敢不去?当即便收拾好公文,随来人一起去见都尉大人。
都尉大人姓陆,一见周长史进来,便立刻问起了今年的军备安排。这本是周长史的分内事,他早已心中有数,当即便侃侃而谈,条分缕析,十分清楚明白。其他的倒还无妨,只陌刀比原定的少了五百多,势必会有所影响,周长史一想到这里,不由得面带犹疑。
陆都尉看出他面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周长史略一思忖,便将陌刀丢失之事禀告了,顺带说了自己查出的疑点。
他本意是想请陆都尉拿个主意,看看是否要继续追查下去,也顺带整顿一番军府,却不想陆都尉听完,当即目光深沉,冷冷盯着他看了半日,直看的他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眼看周长史战战兢兢,几乎要软倒在地,陆都尉这才移开目光,淡淡道:“这等推脱狡辩之言,你竟然也相信,还怀疑起自己的袍泽来。周昕,你可真让本都尉感到失望。”
周长史忙扑通跪下,张口欲要辩解:“下官,下官也只是...”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陆都尉道:“早听说你心肠绵软,是个扶不起的烂好人,本都尉还一直不信。听说那重雪芝,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莫不是你看中了她的美貌,欲要为其脱罪后,好私下里金屋藏娇?”
周长史伏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口中只道:“大人明鉴,下官万万不敢,下官绝无此意...”
陆都尉冷冷看着他,眼见他磕的额头红肿,方才让他起来了,只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自然也有军中的规矩。重火宫既触犯军法,自然要以军律处置之。至于具体如何处置,我想,不用本都尉亲自教导你吧?”
周长史忙道:“不用,不,不敢劳大人教导,下官知道该如何处置。”陆都尉闻言,只点了点头,“既无事,你就先回去吧。”周长史忙应道是,然后弓着腰小心退了出去。
周长史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早已不年轻了,当场便觉得眼前发昏,脑中一片杂乱,忙命人告了假回家。只刚一回来,便见侄儿当面迎来,忙道:“长礼,你怎么在家里?不是说好要和人一起出去?”
来人名唤周长礼,乃是周长史兄长的儿子,周家下一代中最优秀的子弟,如今正游学到幽州,暂且借住在周长史家中。
周长礼向叔叔行过礼后,答道:“听说近来不太平,我友人家中来信,命他先一步回家去了,之前约好的出游临时取消了。我见二叔面色不好,可是衙中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