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含笑看了她一眼,解释道:“重宫主并未说错。煮茶论水这话,本出自茶经,只是后续还有一段。”
他低声诵道:“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濑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诵完又解释道:
“这是说,山水中最好选取流动缓慢的泉水,或者石池漫流之水,对于奔涌湍急的水则不能饮用,常喝这种水容易使人颈部生病。瀑布正是这种奔涌湍急的水,所以并不适宜拿来煮茶。”
重雪芝哦了一声,犹自不肯死心,“我看那瀑布下面,有一汪深潭,谭中之水已沉淀多日,算不上是奔涌湍急之水了吧?能不能用来煮茶呢?”
上官透依旧微笑着摇头,“也不能。”重雪芝很是不解,“为什么呀?这个怎么也不能?”
上官透笑着继续解释,“还是那一段。又多别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蓄毒于期间。
这一段是说,蓄在山谷的水,虽然看着澄净,但是没有流动,从炎夏到霜降前,会有很多虫子在里面。这种水不干净,也不能用来煮茶。”
重雪芝依旧哦了一声,情绪不免低落。读书少就是这点不好,丢脸都丢到别人家去了,话说,她本是想让他高兴下的,这下可好,净丢人了。她只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的一声不吭。
上官透见她失落,便有些心疼了,他想了想,便哄她道:“这水虽不能烹茶,倒也不算全无用处。”
重雪芝依旧闷声不吭,上官透则道:“我之前听殷前辈说,他在收集各种水,想要试验用不同的水来煎药,效果是否有所不同。
此处瀑布并不常见,应是因今夏多雨方才出现的,想来殷前辈那里一定没有。我们不如取些水,带回去给殷前辈,如何?”
这话甚是有理,重雪芝想了想,直起身道:“也好。说不定殷前辈一高兴,就松口答应收我为徒了呢?”她重又高兴了起来。
上官透笑道:“你就这么想给殷前辈当徒弟?”重雪芝眉头一扬,“那是当然的喽。那可是药王呀,天下医者众多,又有几个敢称药王的?能有这近水楼台的好机会,怎么能不抓住呢?”
她又重新靠回他怀中,有些羞答答道:“再说了,等咱们成婚了,我把重火宫的事务丢开,总要有些事情做不是?
我想跟着殷前辈学医,以后做个医术高明的好大夫。透哥哥,你不会反对吧?”
她看过来的目光中,隐隐带有几分忐忑,似乎很害怕他会出言反对。
上官透失笑,他抬手轻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温声道:“当然不会反对。你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没有意见。”
重雪芝心中高兴,当即便从他怀中起来,“说干就干。我这就去取水。”
她欢快的向远处水潭奔去。上官透登时怀内空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起身去牵马,打算趁机去遛一遛,让它们也吃些新鲜的嫩草。
山林间草木繁茂,密密的覆盖在裸&&&露的山体上,就像是被盖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绿色毛毯。上官透将缰绳套在马鞍上,放任两匹马儿在林间自在的撒着欢儿,随意挑捡着自己爱吃的青草。
远处水流声震耳欲聋,却显得山谷内更加幽寂。山体上爬满了一块块青绿色的苔藓,感觉潮的能滴出水来。中间还夹杂着许多不知名的小小花朵,各种颜色的都有,在这无人关注的地方也生机勃勃的只管盛开。
上官透抬头远眺,却见七八米高的半山腰上,在众多小花的簇拥中,有一朵鲜红似火的大花朵,正面向着太阳开的红艳。
“这花儿开的甚艳,若能插在棠儿的鬓上,一定很好看。”采花的念头一闪而过,上官透暗运真气于足下,提气一个腾跃,轻飘飘落在半山腰处。他伸手正要摘花,忽有一物如闪电般飞速袭来。
上官透心中一惊,立刻侧身一避,避过回头一看,却立刻便笑了。袭击他的,原是一条翠绿色筷子粗细的小蛇。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一条竹叶青。倒是虚惊一场。”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打开瓶子撒了些药粉出来,那蛇立刻飞快的窜走了。
那红艳似火的花儿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是一朵怒放的刺玫瑰罢了,在山野中甚是寻常。上官透却不嫌弃它不够名贵,只小心翼翼的摘下花儿,脑中重雪芝开心的笑颜一闪而过,不由得也抿唇一笑。
上官透将花儿小心的藏在袖中,然后从山腰处一跃而下。双脚刚落地,身形尚未立稳,便觉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后心处的毛孔根根俱都立了起来。
多亏昔日无数次生死关头的磨练,上官透完全不需多想,只飞快的向前一扑,然后迅速一个翻滚,手中折扇快速滑出,正好抵住了迎面刺来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