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和比赛场地之间隔着一条缓冲赛道,所以阮芋绕到前面来捡戒指,本来是安全的,不会被撞到。
但是比赛选手撞不到她,别的东西可以。
比如被某位勇猛女将一脚踹飞的栏架。
戒指已经抓在手心,阮芋刚直起腰,就听身前人猝然喊了声:
“小心!”
那声音低沉短促,混在嘈杂喧嚣中不甚明晰。阮芋处于蒙圈状态,右手已经被他拉住,猛地向外一拽。
比想象中轻得多的身体整个扑了过来,结实撞上男生胸膛。
周围扬起一片倒抽气和尖叫声,两人于哄乱之中双双跌坐在地,女生在上,男生在下。
萧樾本不至于被阮芋扑倒,可如果他不带着她向后仰,那个横飞过来的栏架还是会砸到她。加上身边人太多,七手八脚拉他扯他推他的人都有,任他体格再好也稳不住重心,就这么身不由己地摔了下去。
栏架砸落在阮芋脚边,没伤到她分毫。
身下有肉垫,她即便扑街了,却也没磕到什么地方。
就是姿势有些难以名状。她两只膝盖夹着萧樾一条腿,脸贴着他胸口,像被他坐着抱在了怀里。
大庭广众之下,阮芋慌忙撑起上半身,随身体一起带走的还有对方胸膛的温度和肌肉的触感,炙热又坚韧,那地方撞得她脸颊微微发麻,血色从脖颈后面漫上来,不由分说染红了整张脸。
她的目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滑过一个男生的脸,从下颌到鼻尖到眼睛,线条该死的利落好看,这让她的小心脏不合时宜地咚咚重跳两下,加剧了此刻的茫然。
“你们没事吧?”
“快起来,有没有哪里受伤?”
……
一叠叠关切的声音中夹杂着一句突兀的询问:
“戒指,有人看到戒指了吗?”
对了,戒指。
阮芋回过神,直到这时才发现,她抓着戒指的右手竟然还和萧樾的手连在一起。
而且是她压着对方,攥着他指尖把他的手按扣在地上。
苍天可鉴,她绝对没有吃他豆腐的意思!
阮芋像被蛰了似的松开手。
珍贵的钻石戒指却没有随她一同离开。
而是留在萧樾指间。
套在了。
他的。
无名指上。
阮芋疯了。
那时兵荒马乱,萧樾的手是她救命稻草,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戒指套过去的。
那粉光熠熠的玩意儿此时正卡在他第一节 指节上。男生的手骨节分明、宽大修长,明明极不相称,偏生让她瞧出一种诡异的交相辉映感来。
阮芋只凝固了一秒,生怕被旁人看见,当即以平生最快手速瞅准目标掏了回去。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在她碰到他指尖前,萧樾已经收回手,动作快得无影无踪,眨眼间就把戒指取了下来,极为生硬地塞回她手心。
那反应干脆的,好像戒指上沾了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再多戴一秒就会要了他的狗命。
阮芋拢了拢掌心。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她忽然莫名其妙地不爽起来。
就着跪坐在萧樾面前的姿势,阮芋轻抿唇,表情没滋没味,目光滞涩地审视过去:
“你……在嫌弃什么?”
第10章 萧樾
萧樾自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需要旁人搀扶,他自己轻轻飒飒站起来,眼底那抹窘然随风而散,瞧着比谁都淡定。
他摘钻戒的动作够快,并没有其他人看见那荒诞的一幕。
阮芋慢他一步爬起来,余光在他手上走了个来回,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难为情。
她看到萧樾手掌被粗粝的地面划破了,白净皮肉覆着一层灰,点点血迹在其中洇开。
终点线那边一派锣鼓喧天,许多观众涌过去,他们身旁的人也渐渐散开。
阮芋早忘了刚才干嘛不爽,她现在看萧樾挺顺眼的,招招手对他说:
“你跟我来。”
萧樾没反应,顶多抬了抬眼皮,似是问她干嘛。
阮芋心说救命恩人犹如再生父母,再拽我也得忍着,于是勉勉强强勾了下唇角,语气也轻轻柔柔的:
“你的手好像流血了,我带了药箱出来,放在……”
“不用。”
萧樾听她说话,下意识抬起没受伤那只手揉耳垂,却因为手脏顿在半途,不太自在地落下。
见他转身要走,阮芋不甘心地叫住他:“你等会还要比赛,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萧樾侧过头,撩吊着眼皮,野调无腔地反问:“你用手跑步?”
阮芋:……
暴打救命恩人犯法吗?她好像忍不了了。
好不容易攒起的感激之情全被他堵成了怨气,阮芋心道有病不治活该受伤,撂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