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说得理直气壮,全当秦渝池是在诽谤自己。
高静歌半眯着眼睛,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林殊索性倒过去诽谤秦渝池,“他肯定是对我拒绝他这件事怀恨在心,故意造谣我是神经病,你别信他的话。”
高静歌很快找出林殊话里的漏洞,“你既然已经在雷克雅未克拒绝他,怎么后来要到医院去照顾他?这就是你说的拒绝?”
“我......”林殊顿了顿,“我一开始只是想去探病,是他攥着我,不让我走,我没办法才留在医院。”
林殊在说谎。
高静歌总是能轻易分辨,因为林殊在说谎时,语气会变得很夸张,一点都不随性。
半晌后,高静歌垂下眸,声音里透出一些脆弱,“林殊,我只是不想听见你出事的消息。”
“我知道,”林殊说,“我不会出事。你赶紧走,刚分手就回家去好好休息,别在我这里杵着。我连夜从H市赶回来,正困得发慌,我要睡觉。”
林殊不耐地赶人,高静歌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在走之前嘱咐林殊必须早晚报平安,晚一分钟都不行。
砰——
门关上后,林殊才垂下肩,动作迟缓地躺在沙发上。
秦渝池的异样举措令他焦躁。
林殊越想越烦闷,摸出手机,输入秦渝池的号码,指尖停在拨通键上,迟迟无法摁下去。
林殊害怕听见秦渝池的声音,仿佛只要听见那声音,他都就会想起那日秦渝池的乞求,以及那双淬满悲苦的眼睛。
他做不到用恶毒的语言去骂秦渝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殊叹口气,决心不打电话了,而是改为发短信。
【不准找我,也不准再联系高静歌,不然我直接封杀你和那群破文艺导演!!!】
林殊在短信末尾加了三个惊叹号,仿佛这样就能威慑秦渝池,虽然他知道这收效甚微。
发完短信,林殊也不敢等秦渝池回复,直接拉黑号码,企图掩耳盗铃。
林殊做完这一切,巨大的无力感忽然袭来,精神和身体都很疲乏。
他怎么会变成这种人?
他变成一个懦夫,他不敢面对秦渝池,还爱对高静歌说谎。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就像个无能的小丑。
他变成了他曾经最唾弃的那种人。
林殊在沙发上躺够了,才缓慢地坐起身,去浴室里将污浊洗净,又回到他露台的躺椅上躺着。
现在正是早晨。
虽然早春已至,阳光也从云里泄出来,但B市的气温仍很低。
阳光没什么用,照不暖林殊的身体。
林殊给自己涂了点鸢尾雪松的精油,才将双手揣进衣兜里,对着晴空发呆。
湖光山顶的别墅不止林殊这一栋。
新开发的几处别墅早被卖了出去,最近的一幢离林殊这幢不过二十米距离。
秦渝池站在二楼窗边,整个身体躲在窗帘之后,穿着黑色风衣,拿着望远镜,对着林殊所在的露台观察。
这里是他记忆恢复前就购置的房产,本想着给林殊一个惊喜,没想到现在正派上用场,好让他时时观察林殊的动态。
嗡——
手机响了。
秦渝池蹙起眉,视线不离望远镜中的林殊,单手接通电话。
“哥,你跑哪里去了?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秦希沫在听筒里急切地喊。
“我回B市了,”听见是秦希沫,秦渝池的声音温和了些,“你不用担心我,我正在卧床休息,不会有事。”
“你回B市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大半夜从医院里消失,所有人都被你吓着了,差点报警!”秦希沫大声质问。
秦渝池轻啧一声,稍稍拿开手机,“我现在有事,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以后再说。还有,我给你请了个司机,以后不许独自出校门,要去哪里就让司机送你。”
“哥,你......”
“就这样,挂了。”不管对面要说什么,秦渝池赶紧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继续在望远镜里观察他曾经的家。
秦渝池不是只看露台,而是时不时放下望远镜,裸眼扫视林殊家的四周,似是在勘探什么,而后再拿起望远镜观察林殊。
林殊很怪,一到家就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睡在外面不冷吗?
秦渝池从手边拿了饼干,放进口中咀嚼,再就着牛奶一并吞下腹。
吞咽之时,右胸上的伤口也跟着痛,但秦渝池不在乎,三两下吃完饼干,似是完成勘探任务一般,直勾勾盯着林殊。
夜晚降临之时,林殊终于动了。
家里的灯由上而下亮起,又再十分钟之内关闭。
林殊去而复返,身上穿了件风衣,继续躺进躺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