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袖清光记着问朱迪钥匙在哪了,但不记得他那外卖出租屋具体位置。
还得发个微信问问。
他手往后伸,想摸手机。
空的。
嗯?怎么只有数据线?
“诶,你看没看见我手机?”苏袖清向收银台喊道。
“没有啊。”小姑娘看电视剧,没有灵魂地回道。
这小姑娘看电视剧这么投入,看着就不可能拿自己东西,那......
十七八的深蓝色薄棉袄小男孩。
妈的!操!
贼!
这一天天怎么就能这么倒霉。
苏袖清一拳头把易拉罐给砸扁了。
他又闷了一罐啤酒,纾解自己积压的怒气,还吃光了所有丸子串。
火全积在心里,让人不知所措,他坐不住,又不想看收银台小姑娘没灵魂的爱答不理,只能跟个受气包一样往门口台阶一坐。
吸口透心凉的空气冷静一下。
......
“妈的......”苏袖清自言自语道,浑身上下已经没了力气。
月光越挂越远,他根本看不清这漆黑的夜。
小土狗跑了,手机也跟着跑了。
他正拿胳膊拄着脑袋,闭目养神,忽然感觉有旁边有什么动静。
只见一个黑影在旁边探个脑袋,盯着他。
他吓了一跳,差点摔倒:“我靠!”
“嘘!大哥,大哥,小点声儿!”黑影着急地让他小点声,“对不起对不起!”
只见黑影递出来一个金色的华为商务机,苏袖清这才看清,这他妈就是那个深蓝色薄棉袄的小男孩!
不对!是深蓝色薄棉袄的贼!
苏袖清这两天气已经很不顺了,又遭遇这档子事,他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羞辱。
他没接手机,手机掉在雪地上,直接抓住小男孩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粗喘着怒气,死死盯着他。
小男孩见了害怕,只磕磕巴巴道:“大,大哥,别报,别报警......我不能再进去了......”
苏袖清很聪明,听出来小男孩是刚从监狱出来的,但他还是死死抓着他,就像死死抓着命运一样。
可惜,这小男孩和命运本身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不然也不会被命运安排到偷手机。
“大哥,我,我都还你了......”小男孩怕得发抖,"要,要不,你打我一顿也行,别报警。"
这小孩看着胆子真小。
穿得又土又旧,脑袋上刚长出点毛寸。
苏袖清松开他衣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深深地叹了口气:“刚出狱?”
“啊?”小男孩没反应过来,“哦哦,对,有一个星期了!”
他还是害怕,一个劲往后退,都不敢直视苏袖清,但力气没有苏袖清大,又不敢大摇大摆直接跑。
“行了,滚吧。”苏袖清见他懵懵的,不动弹,又说,“滚啊,把你放了,快——滚——”
小男孩很意外,没想到这就放他走了,他赶紧连跑带颠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
“快点滚!滚远点儿!”苏袖清对着小男孩奔跑的方向喊道。
这句话也是对他倒霉生活的一种宣泄。
骂完刚要往超市里走,路灯昏黄的光却从地上照在他眼睛上。
是地上的反光。
好奇心让他弯下腰,只见一个银白色的翻盖诺基亚,还有一张身份证。
“沈意三......嘶,都二十一了啊。”
挺有意思的,这小孩看着挺小的,还以为是都是屁事的高中生,没想到是成年人。
苏袖清拿着沈意三的翻盖诺基亚和身份证,继续回去喝酒。
这东西也不值钱,他应该不会要吧?
不对,这小孩一看就没钱,不然也不能动偷手机的念头。
小屁孩还知道悔改,主动把手机送回来了。
“小姑娘,”苏袖清把易拉罐搭成塔,走到收银台,“能不能帮我放个东西,我朋友可能来取。”
“什么东西啊?”小姑娘收起手机,看着像要换班。
“哦,就这俩,一个翻盖手机还有张身份证,不值钱。”苏袖清说。
“你联系不上他?”小姑娘有点为难。
“嗯。”苏袖清点了点头。
小姑娘把工作服挂在衣架上,穿上长款白色羽绒服说:“不行,一会儿来倒班儿的只待到明天上午,时间一过,我们就要锁门过年了。”
“哦......这样啊,”苏袖清把翻盖诺基亚和身份证揣进里怀,“行,那我自己想想办法。”
苏袖清出门的时候,小姑娘看也没看他,没有灵魂地说了声:“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苏袖清的回答,同样没有灵魂,也·同样萎靡不振。
沈意三出狱三天一共就有两百块钱,买了套被子,一双二棉鞋,加上这些天挤出来吃饭,就剩一百不到。
地铁站很暖和,和睡地铺没区别,不会赶人走,但这也只是一个“休息站”,他得等人家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