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岫还在萧岭身边黏着,几乎要贴在萧岭身上了。
“陛下,”谢之容同萧岭见礼,又道:“留王殿下。”
他视线在萧岫环着萧岭手臂的胳膊上一掠而过。
萧岫偏头,朝谢之容略一点头,这个角度萧岭看不见,然而谢之容看得清晰,萧岫眼中的得意,不加掩饰。
萧岭笑着道:“之容。”
手臂一紧,萧岭顺手又揉了揉萧岫的头发,“好了,快去干正事。”
萧岫眨了眨眼,恋恋不舍地松开萧岭的胳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弯眼一笑,道:“多谢兄长命人送去的点心,我很喜欢。”
果然。
陛下不喜欢吃甜,昨日那些点心应该都送到了留王府。
萧岭笑,没有回答,摆摆手,“快去。”
萧岫转身,慢悠悠地走。
萧岭笑道:“阿岫散漫无拘,倒令之容见笑了。”
谢之容柔声道:“留王殿下年纪尚小,孩子喜欢黏着兄长亦不是罕事。”
留意着两人说什么的萧岫唇角笑容一僵。
孩子?
还没等他回头半撒娇半认真地同兄长说一句臣已经不是孩子了,萧岭扶着谢之容的手上车了。
谢之容转头,视线似乎在被萧岭弄得有点乱的头发上停了停,才朝留王一点头,上车了。
谢之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臣见留王殿下似乎长高了些。”
他的好皇帝兄长道:“孩子嘛,总会慢慢长的。”
萧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是孩子了!
他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零点无更,白天日六,晚安。
第六十章
秋日天凉, 皇帝羸弱怕冷,故而马车内的竹帘已换成了薄绒,萧岭怀中十分没威严地放着个锡奴, 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杏仁茶。
萧岭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养生过, 还不一定活的长。
他手边没有奏折, 便随口与谢之容闲聊, “之容对季咏思这个人,所知多少?”
如果是旁人, 听到这话此刻心绪大约已经转了数十圈——季咏思乃是皇帝亲信,曾与皇帝亲近无比,可谓在皇帝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下少有的屹立不倒的宠臣,现在, 一手提拔季咏思的皇帝问自己, 对于季咏思所知多少?
谁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答得合皇帝心意了不一定会得嘉奖,但若是不合皇帝心意, 定然遭罚, 区别只是现在受罚还是被皇帝留到之后一并罚。
萧岭握着茶杯, 姿态极放松,因为沾染了热水的缘故,被热气扑到手指微微泛红, 倒为皇帝少有地增加了几分血气。
萧岭感受到谢之容看自己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握茶杯的手, 又看了看杯中茶,很善解人意地说:“喝便自己倒, 不必拘礼。”
谢之容失笑, 道了声是。
谢之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面倒茶一面同萧岭道:“臣曾在玉鸣关见过季将军。”
萧岭挑眉, 有些意外。
季咏思居然还曾在张景芝麾下为将?
“季将军后因伤调回京中,”水汽濡湿了谢之容的睫毛,“臣与季将军不过数面之缘,依稀记得季将军为人细致,与边关将士粗犷之风大有不同,很有京中世家风度。”
萧岭没忍住,轻笑出声。
据萧岭所知,季咏思并非豪族出身。
这大约也是暴君做的难得明智的决定了。
为人细致,与边疆粗狂不同,很有世家风度,这话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在说季咏思矫情,与同僚不合,自视甚高吗?
萧岭点点头,评价道:“三言两语,栩栩如生。”
谢之容颔首,“陛下谬赞。”看了眼唇角犹然带笑的皇帝,他继续道:“臣以为陛下早就知道季将军秉性,将军与陛下私交不浅。”
萧岭送到嘴边的水又放下了,无奈地看了眼谢之容。
幸好没喝,不然容易呛到。
这个私交不浅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看谢之容的表情……谢之容的表情太沉静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萧岭只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当年季将军调京,便是陛下为储时下令为之,”谢之容叹笑,“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后五个字被谢之容慢条斯理地说了出来,带着点轻飘飘的笑意,分外动人好听。
因为太好听了,所以一点阴阳怪气的意味都听不出。
萧岭拼命回忆原文,书中描述季咏思的长相是高大英俊,轮廓深邃,连中等偏上这样的形容词都无,可见在暴君身边的诸多美人中只能算是一般。
萧岭对暴君别的不自信,但是对他的眼光审美非常自信,虽然口味偶尔南辕北辙了些,可俱是上上姿容的美人,凭季咏思的样貌,皇帝就和季咏思不会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