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闪了闪,错开。
没有停下步子,虽是迎面走过去,她的目光却没有再看白新。
错身而过时,手腕骤然一紧,她往前的动作被迫停下来。
清甜的百合香熔断了呼吸间的消毒水味。
白新手指很凉,落在那温热的皮肤上,贪念感渐渐涌上来,不觉用了力:“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
女人嗓音清淡,眸中似有惆怅与委屈,越发衬得双眼妩媚。
程季青很轻松便抽开手:“说什么?”
白新抿了抿唇,眼底沉暗而寡淡:“橙橙,以后别来抽血了。”
“我会来。”
“我不会用的。”白新抬眼去看程季青:“就算药做出来,我也不会用的。”
程季青闻言,视线缓缓落下,道:“可这不是你要的么?”
比方才那句冷淡许多,仔细听能听出里头的气性。
白新低声说:“我不要了,程季青,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不想要了。”
一楼人来人往,没有吵嚷,却也杂音不断。
程季青的思维有一刹那的模糊,她狠下心,说:“已经晚了。”
白新面色沉了沉,转而自嘲的弯起唇,直言道:“怎么办,连你心狠样子我都喜欢。”
“……”
程季青一窒。
以前她要这么刺,白新哪里忍得了。
程季青压下心绪,白新说:“这个给你。”
白新说着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杯子:“温的橙汁,早上自己榨的。”
粉色保温杯,上面画是桃花。
白新粉白的手指捏着杯身,修长漂亮,嫩白而水润。
既没有为刚才的话生气,反而语气柔和,无论哪个外人看到这场面一定都会在心里夸一句,这女人真是贤惠。
程季青抬眸,莫名的看了眼白新,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一句,她们现在是分手的状态。
靠得近了,程季青才看到白新用来束发的,是她送的那只百合银簪。
“白新,你不用这样的。”
语速稍快,只有程季青自己知道,这种不耐不对白新,而是对自己。
这次说完她没再逗留,连白新的回应都没有听,大步离去。
白新在后方幽幽的望着程季青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没关系,就像她当初对白赵良说的那样,人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季青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白新方才收回视线。
她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对她来说稍微有点酸,却是程季青喜欢的味道。
-
南景。
自从上次和白新在南景见过面之后,她就没有回过南景了。即便回北城也多是住在酒店或者其他的地方。
她不将这种远离当做逃避,她当成是那时的一种自我保护,明知触景生情还要迎难而上面对,那是找虐。
到现在已是一个月过去。
只中间找了阿姨过去,进行日常打扫。
门打开。
前两天雨夹雪,窗户都是合上的,屋子里的味道带着一丝久远的气息。
程季青打开鞋柜,里头只剩下她的拖鞋,白新的已经没有了。
她快速换上,拿着行李起身往屋里走。
还未进去,看到半岛台上玻璃杯压着的几张便利贴纸。
走过去。
‘冰箱里的橙子是我早上刚买的,我尝过,是你喜欢的味道。’
‘苏打水太凉要少喝,我给你买了红茶,你喜欢的正山小种,就在原来放茶的地方。’
‘玫瑰花是我一支支挑的,百合我带走了,怕你瞧见心烦。’
‘新买的沙发套你会喜欢吗?我买的时候想你的皮肤很适合那个颜色,在上面抱着我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
程季青一字一句,看到最后一张,一时好笑,一时心梗。
笔画工整,笔锋凌厉,然而字迹却漂亮透着柔劲儿。
字如其人。
白新不是那种会写便利贴的人。
可是当她想到白新坐在桌上,一笔一划写出来,又是另一种心情。
瞧着应该也是一月前的了,也许是她离开后不久。
冰箱里的橙子已经被阿姨清理掉,桌上也没有玫瑰。只剩下那水蓝色的沙发套,与那盒正山小种。
这贴纸也应该是贴在冰箱,或者柜子上,然后时间太久,失去了粘性,掉下来后,被打扫的阿姨细心捡起来收好的。
程季青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将便利贴收起来。
重新拿着行李往屋里走,东西放下,便看到桌上还有一张。
‘橙橙,对不起。’
黄色的纸张被她的指腹按出褶皱,她的耳边几乎一刹那想起那日离开,门合上。
白新喊得那三个字。
她把纸放下,摇摇头,似是要把那思绪从脑子里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