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的话越说越顺溜, 也逐渐有了底气。
这么多天的审问，蓟被声色掏空的身体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只不过他的上面有桑屗神使的名头压着,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被神司发现了他的背叛, 等待他的一定是比现在更加恐怖的遭遇。
他也是这一刻才突然发现, 虽然他在神殿中的地位不如桑屗, 可桑屗却要依靠他传递消息，这一认知，让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况且......
蓟回想起刚刚在黑山部落中看到的房子和食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如果能把碍眼的桑屗杀掉，他再助黑山部落修建一座城池，那么他也能统辖一座城池了，到那时候，他说不定可以直接代替桑屗的位置。
祁白看到蓟眼中的贪婪，扯了扯嘴角：“黑山部落已经承诺了桑屗大人，除非你能给我们更多消息，否则我们仍旧会信守与桑屗大人的约定。”
不怕他贪婪，就怕他什么都不肯说。
“不如，就从神使大人的真实来历说起吧。”
蓟干脆承认道：“没错，我不是来自契图城。”
祁白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在蓟和桑屗刚到黑山的时候，蓟就当着祁白和狼泽的面，说出自己是契图城的使者，当时祁白就很是怀疑。
他不相信对方真的会这么轻易地自报家门，反倒像是想要故意挑起契图城与黑山的矛盾。
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的，而且蓟的这个举动，反而让祁白对这个未知的契图城多了一丝好感。
虽然承认得干脆，不过蓟不知道桑屗说了多少，他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是从东面的万骨之城来到北荒的。”
万骨之城。
这四个字一出，祁白和狼泽两人的瞳孔都是一缩。
他们一直在暗地寻找的万骨之城，竟然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祁白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很是阴沉，他站起身：“既然神使不愿意说实话，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可不想引起桑屗大人的误会。”
见祁白抬步就要往外走，蓟后背瞬间浸满了汗水，他强撑着问道：“怎......怎么不是实话？”
祁白眼神锐利：“万骨之城明明在南方，神使大人却要说它在东方。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错的，还要我们怎么相信你。”
蓟身后的冷汗已经成了水珠，刷刷向下流。
他会这么说，也是最后的试探，他没想到桑屗竟然真的敢说这么多。
蓟这下是真的慌了：“不！是在南方！我......我记错了！”
蓟的小算盘打得不错，如果祁白没有发现他给的信息是错的，那就说明桑屗说得不多，那么接下来的主导权就还是在他手中的。
可惜蓟的计划终究要落空，黑山部落早就已经从汐水部落的马力口中知道了万骨之城的存在。
虽然被吓破了胆子的马力并不知道万骨之城的具体位置，可他是一直向北奔逃才回到了汐水部落，那么万骨之城就不可能在蓟所说的东方。
更不用说黑山部落一行人本就是从东方过来的。
东夷之上的兽人部落还十分落后，桑蒙、大焱和梁石这样的部落就已经是足以在东夷横着走的部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城池的存在。
当然蓟说的也可能是更东或者更南的东方，可祁白却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祁白顿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蓟：“使者大人之后还会记错吗？”
蓟拼命摇头：“不会了，不会了！”
被祁白连续诈了两次的蓟，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面对祁白和狼泽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生怕祁白又在哪里给他挖一个坑，把祁白彻底得罪了。
祁白来到兽人大陆这么长时间，此时才算是终于弄清楚了城池的等级划分。
兽神之城，传说中的大陆中心，也是主城神殿所在的地方，神殿之中除了大神司，其下还有十二名神司。
兽神之下，有三座上城，拱卫在兽神之城之外，每座上城均有神殿，每座神殿之中会有三名神司。
中城，目前有十七座，它们是隶属于上城且超过一定规模的城池，如万骨之城，以及本来要建立的桑火之城。
下城，数量就不可考究了，他们可以是上城也可以是中城继续向下拓展的势力，如墟山部落投靠的落日之城，以及银月部落曾经接待过的使者城池，都属于下城。
中城与下城，大多保留了部落原本的祭司方式，只不过掌管这些城池的神司，会派遣各自的人手到城池中协理城池事务。
祁白原先只知道兽人大陆上的兽人对兽神有着天然的崇拜，此时，面对着像是政教合一的城池分布，他不得不怀疑，兽人们对兽神的崇拜，是不是有兽神之城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