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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倒过去时是午后,醒过来的时候却见了朝阳。
那便是隔天了。
一切都结束了。
锁了门的放纵无人知晓,那人甚至不会知道他来过这里。
从头到尾,自作多情到有些可笑。
那孩子还在,挺有自知之明地没敢跟钟南月一起躺在床上,一个人靠在床前的沙发里。
沙发靠背很高,颜雨仰靠着,身子完全陷进沙发之中,从钟南月的视角只看得见他头顶的发旋。
那颗半露出的脑袋莫名地显出一股可怜巴巴的感觉。
这么委屈的吗?呵。
他心情很烂,但不想冲无辜者发无名火。
想开口喊颜雨,嗓子完全哑掉了,垂着床借力也只发出了一点撕裂的气音。
颜雨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看他。
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表情,钟南月从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烦躁。
他起身来到床前,神色已经变得温柔。
半跪在床前,带着些不让人觉得不适的关怀,乖巧地卖好,“我帮您处理过了。”
钟南月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细节。
嗓子疼得直皱眉,但不影响他阴阳怪气地调侃——
“你挺懂啊。”他说,“不说没经历过吗?”
“您晕过去,”颜雨脸色白了白,而后又泛上了些红,“我吓坏了,也不敢叫人。在手机上查……”
“哈?咳咳咳!”钟南月属实是被他可爱到了,笑了一下就呛了嗓子,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坐起身,有东西掉落在床上,他发现自己额头上还横七竖八地贴着好几片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抬手揭了下来,有点嫌弃地捻着那东西盯着颜雨,等他解释。
小孩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艰难地开口,“退烧贴。”
“哪来的?”
“您不是说床后面什么都有……”
钟南月抬眼望去,看见地毯上横七竖八地丢了一堆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这他妈,哈士奇嘛……管刨不管收的?
他再次看向那个红着脸垂着头的,心说没经验的是你,发狂的是你,主动送上门的是你,事后一脸无辜犯委屈的还是你,今年奥斯卡提名要没你老子把他们场子扬了!
俩人无声地对视了会儿,都在等对方说话。
钟南月看他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无语地偏开了视线,“你不用上课吗?”
“不上课了,”颜雨说,“实习了。”
“那就去实习。”
“得罪了人,接不到活。”
“……”钟南月呼了口气,“那就往远处去找。”
颜雨定了定。
第一次做服务没经验,自己是沉浸式地体验了一把,至于金主那边的感受……
看钟南月的脸色也知道好不到哪去。
他大概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脸憋得通红。
但还是咬牙问:
“您感觉,”他偏开了头,豁出去地说,“怎么样?”
钟南月闭了闭眼,朝他勾手。
颜雨凑近了。
“要不是你现在就在这儿,我应该已经派人去追杀你了你知道吗。”
钟南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这么差的啊……
男人大概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方面被打差评,小孩一刹那间泄了气,又不敢跟他对刚,垂头丧气地点了下头,“哦。”
然后他说:“那也不能白嫖。”
“哈?”钟南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答应过帮我介绍剧组。”颜雨说。
钟南月本来也没打算耍无赖,只是看他那一脸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劲儿觉得无语,想逗逗他,听他这么说倒是真的气笑了。
“我答应了吗?”他笑问,“证据呢?”
“你说想拍戏跟你比跟徐制片强。”颜雨扬了扬手机,“我录了音。”
“我已经发到提前藏好的另一台手机上了,你删除也没用。”他补充道。
钟南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点塌,“你穷到出来卖居然有钱买备用机?”
“跟你们这些有钱人过招不留点心机只能被啃得渣都不剩,必要的投资是要有的。”颜雨说,“而且二手机很便宜,能保留录音就行。”
“……”想起自己刚刚觉得他单纯可爱,钟南月只想把自己头盖骨掀开往里浇水泥。
他定了定,破天荒地骂了脏话,掀开被子强忍着疼去穿衣服,“去告我吧,求你。”
“我不告你,”颜雨说,“告你没用。我把录音发到模特群里让大家转发,这种风流艳事传播最快了,荣城就这么大个圈儿,你以后就别想出来玩了。”
钟南月刚套上一只衣袖,闻言气得把衣服撕下来甩地上,“我削你都不用自己动手的你知道吗?”
“你杀了我我也照样干。”颜雨说,“我本来就走投无路了,不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