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月耷下睫毛,“我……”是这么做来的。
可乐:“……”
“您就告诉我小颜现在是不是已经罢录了?”
“那倒是没有,”钟南月说,“发了好大的脾气,骂了我一通甩脸走了。”
可乐叹气,“他是真的有够宠你的。”
“你八卦够了没?”钟总不耐烦了,忽然切换回了商业谈判模式,吓得可乐一秒端正了坐姿,“就告诉我现在搞成这样还有救没救!”
“不好说啊,”可乐为难道,“小颜这孩子太灵了,原则性又强,不好哄的。”
“您听我说啊,聊天别上价值,爱情是成年人放下算计抱在一起咬耳朵过家家的幼稚荒唐小事情,越是简单就越是撩人,不要总搞得像资源置换或名师讲堂一样。”
“介于您的语言表达能力,能别说话就别说话,多贴贴,娇软点儿。”
“还有就是我之前教你的,别带那么强的攻击性和目的性,不要堵得太死,叫他知道你的心意在他这儿,偶尔分个眼神儿给别人给他点危机感和紧迫感。”
“这听着有点渣啊……”钟南月微带怀疑地说,“能行嘛。”
“您就不要定义‘渣’这个字儿了吧。”可乐呼气,“这叫撩人的小情趣,懂?”
“还有吗?你接着说。”
“全依赖技术就没劲了,小颜是个撒手没,您随机应变,看紧点,别让那些个馋他身子的小狗小猫小兔子钻了空子。”
最后这句算是说到钟南月心坎里了。
可颜雨现在跟季清溪住一起,堵着气又不好强迫他搬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
钟南月咬着手机苦恼地想。
“少爷,录制期间不能离场太久的,您……”
现场导演恰在这时来找他。
钟总眉毛一挑,毫无征兆地对导演说,“我要撤资。”
导演脚下一个趔趄,“……好端端的又为啥啊这是?!”一天天的让不让人活了!
“倒也不是没得商量,”钟总紧跟着话锋一转,“我有个附加条件……”
……
二人商谈的细节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这晚季清溪结束录制回房的时候,发现自己屋里蹲了四个围在一起打扑克的摄像小哥。
几位看到他立马收了扑克起了身,各自扛起各自的摄影机齐刷刷地怼着他。
“季老师回来了啊,导演说您跟颜老师互动是咱这节目最大的看点,要追加您的镜头量,让我们多拍些您房间各个角度的花絮,后期我们就长期守在这里了。”
季清溪张了张嘴,咽下了那个即将脱口而出但却不符合他温柔哥哥人设的脏字。
而后他抬眼,望见了房顶上不知何时敲上去的红外监控摄像头。
四排,十六组,盘了整一圈儿,密密麻麻地怼着自己的脸。
“钟南月你这个小学鸡!我操你大爷的……”
欺人太甚,温柔哥哥的人设终于还是崩了。
*
钟南月自那晚发病后就卸载了微博。
是不该看的。
他低估了陌生人恶意的浓度,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颜雨不再迁就他了,而他并不能独自抵抗住那些恶意。
于是他再没去看过任何的评论,连同对颜雨舔屏关注的欲望也一并戒了。
颜雨说得没错,他不是医生不是药,如果总是私心在他身上找抚慰,凭什么让他相信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本身。
说来倒也荒唐,前段时间他不回避那些消息,网友对他是纯粹的恶意。
这周他不再去看了,网上风评却有了好转。
可能是物极必反,可能是他不再抵抗的态度让黑粉泄气,也可能真如冯倩所说,他这副病娇样子对某些群体就是有着某种剧毒的吸引力。
总之,随着黑粉骂他的声音逐步加大,网上渐渐开始聚集起来一批对标黑粉的群体,他们自称是钟南月的妈粉姐粉老婆粉,数量不多,但黏性和战斗力惊人。
颜雨独自生了两天的闷气,看到钟南月掉头就走,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
这愤怒的源头来得很杂,把他有生之年体尝过的所有负面情绪全揉了进去。
心疼,心酸,醋意,怒意……
种种情绪交叠,他一时分辨不清楚主次,只感觉心口很辣嗓子很梗,砸掉手头抓得着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平复。
遇见钟南月之前,他一直很好地掌控着自己的情绪,背上三千万欠款都能保持着淡然,按部就班地寻找解决办法,实在解决不掉也能劝自己说就当交学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钟南月总有种勾着他冲破自身所有规矩、重复不休地为他发疯发狂的魔力。
录制结束,颜雨先一步回房,把身体砸进床铺,跟室内黑压压的一圈摄像头对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