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爱秦严骞,又痛恨这样仍然爱着男人的自己。
秦严骞不是喜欢柳修轩吗,为什么还要在他失忆后那般缠着他。
因为男人猎物被争夺而燃起的占有欲,好胜心?
还是真正地喜欢上了他。
沈夏内心深处当然期望是后者,理智却告诉他,按照秦严骞的性格,更大概率是前者。
发生这么多事,沈夏也有些疲倦了。
孩子是无辜的,当然可以生下来,但秦严骞,秦严骞怎么办呢……
沈夏只能默默祈祷男人暂时不要出现,让他暂时逃避这些令人心烦的事。
上天仿佛听见了他的祷告,男人真的没有回来。
乔洋陪沈夏在病房里呆了一晚上,男生大方地让沈夏用自己的手机上网,两人玩到大半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下午两人都嫌医院的饭菜寡淡,乔洋自告奋勇去外面买些外食,沈夏在病房等待,突然病房门打开,一个衣着光鲜的美妇人冲进来,看见坐在病床上的他,眼泪霎时从眸里飞了出来:“夏夏,夏夏!哎哟,宝贝,我的宝贝受苦了!”
沈夏被扑过来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呆愣地张开嘴。
秦严骞的妈妈怎么回来了?
他脑子还在宕机中,秦严骞已经被秦父踹进病房。
将近五十的男人面容严肃冷漠,厉声呵斥儿子:“杵门口干什么,给我进去!”
秦严骞被踹得踉跄了一下,又迅速站直,男人抿紧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从那痛得发白的面色还是可以看出秦父踹的力道之大。
家里老宅被烧不是小事,秦家父母都因此从国外飞了回来,一下飞机就赶来沈夏的病房。
“沈老爷子把夏夏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秦父对像条木桩子似站着的秦严骞狠抽了一耳光,怒骂道,“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房子失火了,你怎么没事,让夏夏住院,废物!”
沈夏年幼父母早逝,秦家跟沈家交好,秦严骞的父母一直把他当小儿子看待,对他很好。
但秦父脾气暴躁,沈夏小时候去秦家找秦严骞玩,偶尔看见男生被父亲责骂踢打,吓得大哭。这种阴影一直延续到现在,沈夏看见秦父那张严肃冷厉的脸,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秦母感受到怀中男生的颤抖,回头吼:“秦承安,儿子多大了你还打他,你又把夏夏吓到了!”
秦严骞嘴角被扇得流血,正垂着头挨训,听到母亲的话,下意识朝沈夏看过来。
男生正小脸苍白地趴在母亲怀里,怯生生朝他望过来。
秦严骞对上男生透着担心恐惧的黑眸,愣了一下,像小时候那样,用口型对沈夏说:“没事,夏夏不怕。”
沈夏看着男人瘦削的脸和发白的唇,胸口酸涩,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
秦严骞以为沈夏还在失忆中,被陌生人吓到了,连忙上前把小孩从母亲怀里抱出来,搂在怀里:“夏夏,他们是我的父母,原先都认识夏夏的,对夏夏很好的,夏夏不用害怕,宝宝不哭……”
沈夏小手抹掉男人唇角的血渍,呜呜地哭:“痛不痛?”
“不痛,不痛。”秦严骞红着眼眶说,“我活该。”
他没有保护好夏夏,父亲打他是应该的。
杜湘云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孩子,气得打秦承安:“说了多少次,让你忍着点忍着点,把孩子都吓哭了!”
秦承安气道:“我说得不对吗?夏夏本来就不会说话,他还不好好照顾!”
“等等……”
秦家父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夏不是不会说话吗?刚才是谁在出声?
前两年为了挽救没落的公司,他们向儿子施了不少压,让秦严骞被迫跟沈老爷子签订合同,接管了公司。之后两人搬到国外居住,秦严骞因为这件事一直对他们耿耿于怀,很少与他们联系,这次别墅失火,两人还是看见网上的新闻才得知的。
杜湘云回头,惊喜地问秦严骞:“儿子,夏夏可以说话了?!”
秦严骞轻轻拍着还在哭泣的小孩的背,哽咽地嗯了一声:“夏夏前几个月出了场车祸,自那之后就能说话了,但以前的很多事都忘记了。”
“什么?!夏夏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同我们讲?!”秦承安的火又烧了上来,伸手就想继续揍这个逆子。
秦父年轻时候入过伍,脾气暴躁,打人更是狠。
沈夏吓得大叫,护住秦严骞:“不要!”
杜湘云崩溃道:“秦承安,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儿子跟我们断绝关系才行!”
秦承安这才讪讪收回手,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落不下面子,怒道:“他敢!”
秦严骞根本没看他。
秦严骞被小孩护在怀里,脸贴着沈夏柔软的胸膛。男人在门外守了一整夜,眼睛红的不像样,干涩地淌出泪,极度痛苦懊悔道:“夏夏,夏夏对不起,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