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德佛说。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但她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
她胆小,她懦弱,她不敢直视,她害怕自己最终辜负了他们所做的一切。
所以她只能跑,用尽所以力气的跑。
错综复杂的管道在脑海清晰的呈现,每个拐弯和与别不同的管道都在修正她的位置,在她脑海里的电子地图七拐八拐,最终指向任务的目的地。
怪物又来了。
她从怪物里看到了人面犬和发鬼,还有躲在妈妈怀里的鬼胎,后者正朝着她做鬼脸,那种猖狂和恶作剧的态度,像极了艾米丽。
它们非但没有少,似乎还变多了。
苏维赛停了下来,他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我的生命很有意义,这场葬礼非常盛大。”
他向着她脱帽致敬,行庄严的骑士礼,然后被淹没在汹涌的怪物潮中。
不,不,不是这样的,意义在哪里呢?她在心里纷杂而又悲伤的想。
她还记得苏维赛是一个怕痛又想死得体面的人,他希望遗容保持完整,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舍尔余也停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老了,也累了,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
她早已泪眼婆娑,“这一切值得吗?”
“值得!”舍尔余斩钉截铁的说道:“永远不要放弃,你要永远前进,直到理想的彼岸。”
这个代表着自私的老头,这个吝啬又寒酸的老头,用力朝她挥了挥手,主动迎向那些怪物。
她一直跑啊跑,这段路好像没有终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即将要被抓住了,也就不必承受这些了。
然而,她却一直跑了下来,她没有浪费时间回头,也就看不到怪物,而他们也似乎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
终于,她来到了一片无比广阔的、仿若地下溶洞般的大空间。
一阵风吹来,她感受到了。
她从超能力的状态脱离,又重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风、潮湿的温度、身上的剧痛、血液干涸与布料黏在伤口的撕扯感、中毒后的神经麻痹、伤口的焦灼、面前曼妙的光景、有点闭塞的气味,这些都活生生呈现在她的感官里。
艾米丽的五感缺失针对的是超能力状态下的她,和普通状态中的她又有何干呢?
她看着面前的这一切,零零落落,她是这巨大溶洞中的小小一粒芥子。背后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
似乎那些怪物只不过是迷乱中的幻想,而那些伙伴的拯救桥段,也不过是基于此的癫狂幻觉。
她最终孤独的来到了终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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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神,即有原罪
面前的空间非常庞大, 她所在的管道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入口,就像是一栋大厦里的一扇窗,而这样的窗还有许多。
巨大的地下空间, 大抵是一种圆拱的形状,墙壁比较光滑, 没什么突出。
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一副原始、纯粹的样子, 倒像是一个山洞而不是地下水道的某处。
地下空间的中央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像是在出席盛大的宴会, 此时正跪在地下垂首祷告。
苏茶有些茫然的从管道里来到地下空间。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行走在这片天地, 顿觉浩瀚与自我渺小。
一阵虚无缥缈的风, 吹过人的愁思。
低声念诵的命命鸟抬起头, 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我记得你,来自华夏的调查员, 实力非常强劲。”
他理所应当的关注到她,他在霓暹的许多布置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五塔教的破灭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从发现线索到持续关注, 再到后面的集结部队与一举歼灭, 她都在其中有重要的作用,这样的人物不被关注到才是奇怪的。
她还在恍然当中,并没有回应他。
“我们都是神的孩子。”命命鸟说。
苏茶依旧不说话, 他就继续说道:
“有一个孩子, 他年少时就想当自己的国王。他把城市当做沙雕堡垒, 要一栋一栋的高楼大厦拔地成为巴比伦之塔,要一条又一条松柏马路连成米诺陶诺斯迷宫,要这个世界以理想国乌托邦运转。孩子想以自己的意志建立他的国,一个没有不公,没有罪恶的国。”
苏茶依旧没有说话,但命命鸟其实也并非要她回应,所以他也只是好似唱诗般自顾自地说道:
“还有一个孩子,他的生活很痛苦,被病痛长期折磨,周围的人都走了,除了在天上的父,没有其他人爱他了。他想活下去,哪怕是像一棵树、一株草那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