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种隐忍到极致的做事风格。
带有几丝深沉的恶趣味。
当所有人处于万丈深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扶住那唯一能让他们逃离的存在。
他们只能——心悦诚服。
“正因为这里不是正式战场，我给了你们一次体验绝境的机会。”褚曜说道，“违抗指令的代价很高，如果是在正式战场上，我会亲手解决你们。”
他其实在暗处把控一切，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战局。
但是他知道那些军队成员同样是蛮横的鬣狗，不会服软。
他要足够狠辣——就是让他们逼近无限的绝望。
当然，他也会将自己逼入深渊。
“褚曜少爷，你之前在这片区域演练过吗？为何如此熟悉？”下属问道。
他们惊疑不定——只有对自己实力极度自傲的人，才能这样。
他漫不经心。
“并没有。”
但他很清楚他为什么能够轻松驾驭。
因为他脑海里已经预演这场太空保卫战无数次——
每当他开飞舰经过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思考他该如何保护这个星球。
家族曾经思考如何侵占它，他便思考如何将它抓牢在掌心。
当然，家族如今放弃了侵占的计划——但他随时可以准备部署自己的战队，以防他们变卦。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列星有这么深的执念。
或许，是因为她。
他爱她……他曾经冲动地那么说过。
但他没有想过自己是从何时陷入的。
他一向觉得自己，足够冷静。
又或许他早已深陷于此。
发布命令之后，他神色忽然有些出离。
看向了舷窗，眼前的列星看起来庞大而恢弘。
自己不由得也将掌心合拢在星球之上。
冷峻的面庞，神色温和了许多。
他记得她每次坐在飞舰上那沉静的脸庞，她专注的视线，总是汇聚在自己合拢在舷窗上的掌心，企图盖上自己星球上的残影。
她想改变这个星球。
而她正在改变。
而改变它的，还有其他人。
他对自己的星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它太强大，它太磅礴，甚至有可能吞噬人的一切。
跟他的家族类似。
可她不一样
他看向遥远的列星——
她的存在让他眼中的列星，被赋予更多的意义。
就如同希望本身。
每个人的努力或许不足以改变一个星球，可加起来，它就会有巨大的不同。
而如今，他想抛下一切去找她。
可他知道他不能。
这是他擅长的领域。
正如虫族肆虐之时。
她仍然选择了远赴战场。
而激进派势力企图对列星有所打击之时，
军事战争是他的领域。
但身处于太空终究是孤独的。
他想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可惜执行军事任务的时候不得使用任何私人通讯设备。
即便他光是想想，就知道她内心要遭遇如何的煎熬。
他知道了有激进派的势力企图刁难她。
她面临的敌对势力是一个庞大的集团，背后还有各个星球领导人的党羽。
而她还要参选列星星球长，这意味着，她要正面迎向激进派和所有质疑她的人。
她跟他说过，她见过深渊，她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眸中一瞬晦暗而幽冷，就像她在时间长河的尽头，等待命运的发落。
他没有亲眼见过深渊，可他能懂这当中的绝望。
而他更加能改变这一切的不仅是她。
还有他。
此时他必须要做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在高空中，保证列星不被侵入。
他很想跟她说，命运面前的他们——并不渺小。
“褚曜。”
他脑海中忽然传来对方清亮的声音。
“虽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过去了两天，毕竟精神交流比不上跨星际长途，在太空找到对应的精神联结就像大海捞针，但不管如何我找到了——总之，我想你。”
“你必须安全回来。”她接着说道，“天梯赛我还要跟你对决，不然我会……讨厌你。”
倔强中有几分变扭。
他不得不扬起了嘴角。
“我会回来的。”他轻声说道。
他知道应答之后，对方无法立即回复。精神交流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像在茫茫宇宙中找到对应的一粒灰尘，能联结的概率少之又少。
可自己当时比赛结束后，义无反顾地奔向外太空之后，却能直接从亿万颗星球直接找到她。
这大概就是命运。
交缠的那一瞬是注定。
其他下属还在指挥舰里进行讨论，他们看向了褚曜。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
此时他眼眸不由得眺望别处，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