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对掌的那人双眼紧闭,面色狰狞,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挣扎。
她的耳边好似有声音在响,眼前呈现幻觉,记忆里最为痛苦的回忆如画卷般铺开,一一呈现,阴暗的身影居高临下俯视,心狠手辣,残忍冷酷。
声音和画面交叠,一声声,一幕幕,宛如昨日。
幽暗狭窄的空间宛如炼狱,尸体凌乱丢弃,满地狼藉,血腥味刺鼻,痛苦尖叫乍然响起。
谁在叫?
啊,是她自己。
目光所及瞧见的尸体个个不成人形,全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然后像垃圾一样随处丢弃,胡乱堆在一起。
指甲一片片剥落,血肉模糊,那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狞笑着掰断手指。
咔嚓。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高亢凄厉。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诅咒他不得好死。
“一个废物气性还挺大,不过是稍微折磨,怨气就如此强烈。”那人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随意掰断下一根手指。他的眼底含着笑,残忍的享受着折磨人的快意,一切咒骂毫无意义。
直到再也惨叫不出来,奄奄一息。
“抓耗材顺手捡的添头,真是捡到宝!”
她被救了回来,伤口被抚平,濒临崩溃的精神变得平静,一片空白,好似不曾遭受过任何折磨。睁开眼,俊秀的五官映入眼帘,此刻却比任何魔鬼都要恐怖可怕。
这是什么力量?
这样神奇的力量,竟用在这种地方,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来啊,恨啊,越恨越好,化成鬼才凶戾!”
“对,就是这样,不枉我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一边折磨还要一边吊着你的命。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你的恨还能有多么强烈。”
“如此强烈的痛苦与恨意,或许真的能够炼成鬼王,作为我招魂幡的一大杀手锏!”
……
一声声传入耳,那么的清晰,仿佛对方就在耳边诉说。
每一声,每一句都能激起强烈的憎恶怨恨,戾气横生。
伴随而来的是入骨疼痛,仿佛又重新降临。
折磨的奄奄一息,濒临死亡,却残忍的不肯给予最后一击,或是任由自生自灭,反而耗费力气救回来,然后继续折磨。
精神不断崩溃,被拉回来。
一切都是为了让怨气达到极限,制造出厉鬼。
然后,众鬼相杀,炼鬼蛊,最后胜出的就是鬼王。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她的神情更加狞恶,牙齿紧紧咬着,眼睛周围爬起一条条蔓延红痕,猩红光芒不断溢出,细碎如尘埃,卷入室内旋转的气流。
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一片猩红,根本看不见眼白和眼珠,只有满满的戾气,暴虐之极。
涌向对面的气旋更加激烈,碰触的双掌紧紧吸仔仔一起,宛若最牢固的镣铐,叫双目猩红的她牢牢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倘若此刻脱离对掌,必定马上暴走,大开杀戒。
若心中没有怨恨执念,就不会成为鬼怪,一旦成了鬼怪,诞生之初克制力最弱,怨恨和戾气充斥心头,正是最为暴虐的时候,通常都会立马作祟,大开杀戒,除非实在力量弱小,只能无能狂怒。
将戾气发泄过后,理智渐渐回笼。
倘若不愿克制,就会继续杀戮,如血月凌空的季芙蕖,随心所欲,大杀特杀。
如姜红儿这样在人间混的名声,几乎被当作半个水神祭拜的鬼,最初也是被戾气支配,大开杀戒报仇雪恨。
怨气越深,戾气越重,克制起来越困难,不想成为被戾气支配的杀戮机器,就要费工夫。
黎画不是走在路上突然死了,而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鬼,每一分实力都代表了痛苦,要不是反杀成功,现在就是招魂幡上的一个鬼。她的憎恨与痛苦十分强烈,此刻似山洪崩溃,一股脑的溢出,向坐在对面的傀儡涌去。
她眼周的猩红纹路扩散,神色狞恶残忍,宛若嗜血的凶兽,与之相对,坐在她面前的傀儡一如既往的面色平和,双目紧闭,在她狰狞面貌的衬托下,竟有几分端庄圣洁之感。
从她体内溢出的灰暗与猩红向傀儡涌去,勾勒出经络纹路,不断填充,黎画越是挣扎狞恶,激荡的气流涌动越迅速。
忽然,空气中一股猛烈的无形震动,静室内激荡的气旋飞速钻入傀儡体内,灰暗的东西以及猩红,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黎画睁着眼,眼周的猩红纹路以及眼中的猩红光芒全部消失,狰狞之色没了,一脸空白,好似全部被掏空,进入贤者时间。
对面的傀儡仿佛得到灌溉,水晶般的血肉吸收了怨气,容光焕发,隐隐泛着光晕,灰暗和猩红的纹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流光游动,莹莹星点以经络规律流走,似玉似金的骨骼如同经过炼化,虽肉眼看不出变化,但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