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面了,我甚至以为察觉到不对劲的陈国庸会取消这场荒谬的仪式,但他却没有,很显然,自顾不暇的他已经来不及操心他宝贝女儿的感情问题了。
订婚典礼异常简陋,来往宾客和仆人们一样行色匆匆,几乎是放下礼金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偌大的会场空有一片刺眼的红。
我无事可做,扯了领结,去了休息室看她。
她穿了极美的白纱裙,层层叠叠绣着美丽的蝴蝶,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飞出去。
我的未婚妻合该是其中最美的一只。
她坐在镜子前,精致的却不显得厚重的妆面看起来舒服极了。
她在镜子中看到我的到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美艳动人。
我从背后拥住她的肩膀,以莫大的虔诚亲吻她的头纱。
“麒一,”她握住我的手,声音中透着疲惫,“到此为止吧,好吗?”我捧起她的头纱,像是捧起一湾浪花。
“什么到此为止?你想要逃婚吗?”“怎么会呢?”她低下头整理裙摆,然后说,“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和我订婚的话。”
我问:“怎么会不继续呢,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收到足以中断仪式的消息不是吗?她猛地抬头看我,我也望向镜中的她,于是我们在镜中遥遥对望。
“放过他吧。”
过了很久,她说。
“至少让我有个在世的亲人…… 流亡也好,总得让我有个念想吧?”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哭,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充满了忧郁。
我没有答应她——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我能做的早就在这场订婚典礼决定下来的时候结束了。
成麒一和陈温园的结合是一场讨价还价后的产物,不过是加固彼此信任的一重砝码。
“你明明知道,结局不是我和你能左右的。”
我隐晦地提醒着她,在双方的阵营里,我们看似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却只不过是沾了各自领导者的光,狐假虎威罢了。
“是吗?我原以为楚令尘…… ”她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缄默了。
那天的典礼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一大帮人冲进来,不知道是哪一方的。
我们被人押在大厅里,花朵的芳香和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害得我打了个喷嚏。
“七爷。”
有人送上来湿毛巾给我,我于是知道,陈国庸输了。
陈温园终于等到了她期盼的那一天,结局却稍有遗憾。
来接我的人告诉我,陈国庸乘船逃跑了,在无人的公海上漂泊了三天后,死于船员的内讧。
告诉我消息的人有一张黝黑的脸,身上是海风的咸腥气味。
我问他:“是你带头闹的内讧吗?”他咧开嘴,露出皓白的牙:“七爷说笑了,我怎么会在船上呢?”他继续道:“那船上的人,可无一活口啊。”
我坐上车,透过车窗看大厅里静默不语的陈温园。
她好像在害怕,她好像又在发抖,可她明明一动不动。
“送条毯子给她吧。”
我闭上眼,不再看。
“是的,七爷。”
一直在赶《夜火》,忘记这一章已经写完了哈哈,刚刚才发现我好笨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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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忆之匣四
后来她就被楚令尘送走了,她走的那天我没去送她,只是在家里折一只千纸鹤,我用了好漂亮的一张纸,上面烫着鎏金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柔光,可我却笨手笨脚怎么也折不好。
从午后一直到天后,等到窗外的夕阳终于被黑暗吞没,我才放下有些酸麻的手,将那只未成形状的纸鹤扔进了垃圾桶。
沉默的佣人送来热毛巾给我擦手,我打量了他一眼,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我本来就不怎么住这栋房子,没见过倒也不足为奇。
“我本来想去送送她,”我随意道,顺手把那帕子扔到他手中的托盘里,“我原打算等折好这只鹤就送给她,祝她珍重……?”我斜了这沉默的佣人一眼,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能摆满整个床铺的千纸鹤,我茫然地起身,被子上的千纸鹤便堆叠着往下落,五颜六色,撒是讽刺。
床头上摆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千纸鹤,用了很厚的纸折,棱角分明。
我摸了一下,觉得用这个甚至都可以把小姑娘的脸皮戳破。
我用床头的老式座机给楚令尘打了个电话,平常不一定打得通的号码今日却接通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楚令尘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几乎怀疑是幻觉。
“我房间里…… ”我开口,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楚令尘就适时地接了我的话。
他说:“我让人折的,全都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