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的顶撞让谢观林猝不及防,胸口剧烈起伏,煞是气闷。
谢岚裳从容不迫道:“我离家的途中,突然冒出一伙杀手来伏击我,幸亏我福大命大只受了点轻伤,后来巧遇悬壶门一行人,他们医者仁心为我诊病,得知他们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谢观林一字不落的听完,险些被气笑:“你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够用!殊不知那悬壶门之人有多狡猾,定是知你谢家二公子的身份才出手相帮,你倒好,让人利用了还感恩戴德,蠢货!”
“父亲骂了一通解气了?”谢岚裳勾唇轻笑道,“清荷逗您玩呢!”
谢观林:“?”
“那些杀手皆是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连我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真不知幕后指派是怎么想的,□□,穷的只能雇得起这些垃圾。垃圾们蠢钝如猪,幕后指使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幸亏他们愚蠢,否则孩儿就见不到父亲了。”谢岚裳微微一笑,倾城绝丽,满城花开。
谢观林脸色铁青:“……”
“至于悬壶门,纯粹是我看不惯苏家仗势欺人咄咄相逼,是我主动招惹的,您要问为什么……”谢岚裳垂下眸子,又是风轻云淡的一笑,“大概是我在他们身上看见了娘的影子吧!”
“你!”谢观林掌心聚起真元,罡风四起,又被他硬生生忍了下去。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谢岚裳之口——他那一向温软绵懦的儿子,只知唯唯诺诺,阿谀讨好。
不过出了趟门回来就性情大变,果然是……
“妖孽!”谢观林怒不可遏,“来人,将他拖出去,打!”
如意忙跪地恳求:“宗主不可,二公子身弱体贵,万万打不得啊!”
闻风而来的宗祠巡卫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惹宗主生气了,万没想到是二少爷,这下全都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观林怒极:“愣着干什么,把人拖出去打!”
巡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借他们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少爷啊!
一家之主火气上头,再顾不得维持他那“翩翩君子”的风度,一把抢下巡卫们手中的“落魂鞭”,亲自执行祖宗家法:“孽障!”
携青紫电光的落魂鞭狠狠劈下,谢岚裳正欲起身,忽然一道剑气划破晴空而来,正面抵上鞭身,双方碰撞,强烈的真元崩裂开来,大片竹子应声折断。
强风涌入口鼻,谢岚裳止不住轻咳两声,目光落到突然出现的玄衣少年身上:“夜郁?”
谢观林暴怒至极:“放肆!”
落魂鞭携雷电之威再次劈下,夜郁躲都不躲,抬手愤然一接。
血腥四溅。
谢岚裳猛站起身:“夜郁!”
谢观林浑身气血宛如煮沸的开水:“小小奴才胆敢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你好大的胆子!”突然传来的苍老之声让谢观林濒临爆发的怒火瞬间熄了一半。
数十个小厮开路,丫鬟作陪,老仆人搀着白发满头的老祖宗从院外一路冲到了谢岚裳身边。谢岚裳急忙跪地行了一礼,口中急唤:“祖母。”
“快起来快起来。”谢岚裳膝盖还没碰地就被老祖宗扶了起来,她满脸迫切的看着宝贝孙儿,越看越心疼,“瞧瞧,不过离家几日就瘦成这个样子!你在外怎不知好好照顾自己,成心惹你祖母我心疼吗?”
谢观林一个头两个大:“母亲。”
“你给我跪下!”老祖宗抄起拐杖给了谢观林一下,谢观林哪里敢躲,生生被打,整个后背都麻了,“母亲息怒。”
“息怒息怒,你就是存心想气死老身!”老祖宗咬牙切齿,愤怒难当,“老身死了,整个镜花水月就以你为尊了,你就可以想骂谁就骂谁,想打谁就打谁,老身活着碍你的事,还是死了省心!”
“母亲!”谢观林以头抢地,泪流满面,“母亲何以说这么严重的话,儿子万死!”
老祖宗心力交瘁的闭上眼睛:“如意,快带二公子回去歇息。”
如意忙领命下去了。
老祖宗张开眼,转身就走:“跟老身来。”
谢观林岂敢不从,忍着后背疼快步跟上,一路尾随老母亲进了宗祠。
面对祖宗牌位,谢观林跪地敬拜,摒弃杂念,不敢多言。
“老身要你记住一句话。”老祖宗望着早逝的夫君,满心怆然,“没有涟漪,就没有你谢观林的今天,把这句话刻进骨子里,知道吗?”
谢观林隐藏在袖袍中的手攥紧成拳。
容涟漪,谢岚裳的生母,也是他跟母亲的救命恩人。
当年他们得罪仇家,父亲为保护妻儿惨遭杀害,十岁的他被母亲带领着千里逃亡,一路经大小战无数,遍体鳞伤,幸得容涟漪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