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挪动，还不忘按照雷恩偶尔会做的那样，夸奖一下自己唯一的学生：“挺好的，您学得不错。”
雷恩的声音，不知为何也有点哑，比方才更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那是殿下教得好。”
听见雷恩的赞扬，林诺的心情多少平静了些。
他收拾收拾自己残存的理智，尽量轻快地问出了一句话：“那现在是我在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管我叫「老师」？”
他可一点没忘，两人第一次在训练场上见面时，雷恩翘着腿，冷眼看着自己，非让自己管他叫老师的场景。
不过，林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抱多大指望。
雷恩·克莱门特，何等冷傲的人啊，难道真的会因为一场舞，就改了对自己的称呼？
“噢……”雷恩用鼻音答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叫道：“老，师。”
这原本极普通的两个字，在雷恩的语调之下，居然生出了几分不应该的意味，仿佛林诺在做什么极其大逆不道的事情。
“啊！”听见这声称呼，林诺连步子都迈错了，差一点直接踩到雷恩的皮靴上。
他只觉得，刚才心里稍微平息了些的野火，一时间越烧越旺，眼看就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的理智全都焚成灰烬。
他赶紧张口，慌不迭地推却道：“不不，还是别这么叫了。”
“怎么，不是老师自己要求的么？”雷恩握着林诺的手，优雅地一个半转身。
“是。可是，可是……”林诺的脸上火烧火燎，嘴里结结巴巴：“总之，总之，不许这么叫了！”
雷恩带着笑意，低声道：“好的，老——师。”
面对这「明知故犯」的学生，林诺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以尽可能沉稳的语调说道：
“现在松开手，各自后退一步，然后原地旋转半圈。”
“呃，我说，松开手……”
方才还一学就会天资聪颖的好学生雷恩，突然就听不懂老师的话了，就是不肯松开林诺的手。
林诺稍有些急，带着些命令的意味解释道：“松开。这个舞步到这里，是要双方退开一步，然后再由领舞一方，把另一方拉回来，带着对方的手让他旋转半圈，再半搂到怀里……”
“噢……”雷恩做出恍然大悟的语气，松开手，退后一步。
林诺也松了口气。
按照舞步的要求，他做为领舞方，正准备伸出手带着对方转圈，不料雷恩却长臂一揽，一个反客为主，带着他转了一圈。
接着，这人再利落地往回一带，将林诺搂回怀中，手臂从林诺身后绕过去，正正好地圈住他的肩膀。
林诺惊得倒吸一口气，直接叫出了声：“错了！”
“嗯？”雷恩虚心请教着：“哪错了？”
这人低下头，下巴搁在林诺的颈窝上，用自己的脸颊贝占着林诺滚烫的脸颊，道：“我刚才领舞的步子，可有哪里不对？”
林诺的舞步已全然是乱了，毫无章法地胡乱踏了两下，连声道：“应该是我领舞，我把您拉回来才对。”
“噢，是吗？”雷恩低笑着，道：“那现在我能领舞，岂不是说明，殿下教得非常好？”
“呃……”林诺被噎得无言以对，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闷不做声地低下头，咬着嘴唇一个字都不说。
见到小王子殿下这幅模样，圣骑士叹息一声，手带着对方的手臂，再让他转了半圈，将人从正面拥入了怀，换来王子殿下短促的一声低唤。
“殿下，这一步，还对么？”雷恩用下巴蹭着林诺的额发，轻轻问着。
林诺已然分崩离析的理智告诉他，雷恩的节奏和做法，一点都没有错。
这个舞步的设计，就是不断地拉开距离，再短暂相拥，如此往复。
林诺知道，再下一步，自己应该主动离开他的怀抱，往后退开。
可是，就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他现在，他居然，一点，都不想从这个怀抱里退出去。
他只觉得，这短暂的，面对面的相拥，这扑鼻而来的温柔气息，这沁人心脾的冷香味道，是如此的美好。
美好到让他甚至会有种冲动，想要把脸就这么深深埋在对方的颈间，嗅着对方的味道，然后……
然后再做些什么呢？
接下来的想法，实在是——太可耻了。
现在的林诺，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他对雷恩·克莱门特，对这个原书中会杀掉自己的人，对这个现实中救了自己的人，有着别样的谷欠念。
这，这是，所谓的「心动」吗？
还是说——
是因为恶龙的体质缘故，自己在这个特殊时期，对身边离得最近的人，产生了谷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