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日复一日地重复,带护卫出去巡视铺子、收钱、花钱,一个人吃饭、看话本、做糕点……
实在累了,就在萧珩的书房里呆坐,什么也不干。
偶尔幻想着,那道玄色身影会突然出现在门口,走到她身边,发现她偷看不正经的话本时,会往她额头掸一下,明明脸红,却还一本正经地教育她。
长宁眼睛湿润,却噗嗤笑出声。
感觉心情又好了些,准备摊开纸笔练字,才发现原来的纸张用完了,起身到后面的红木多宝阁翻找裁纸小刀,无意间瞥见了一个条形小锦盒。
锦盒看着眼熟,她也有一个。
好奇心驱使下,她伸手拿起,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紫檀木发簪,看着比锦盒还眼熟。
长宁捻起簪子仔细瞧,发现似乎是李夫人之前送她的那支。
她一直以为上次萧珩拿给自己的,就是之前李夫人赠的发簪,加上当时和萧珩赌气,小盒子早被她遗忘在哪个角落里了。
她根本没有打开看过。
眼前的才是李夫人赠的紫檀木发簪,那萧珩上次给她的盒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长宁提起灯笼迫不及待地赶回自己院里。
灵霜正给她铺床,见她来了还有些意外,“郡主今日这么早就回来歇息……哎,您外衣呢?”
因为走得仓促,长宁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上。
长宁顾不上回答她,忙道:“灵霜姐姐,你可有瞧见我上回和账册一起带回来的那个小盒子?”
灵霜一脸茫然:“什么盒子?”
长宁比划了一下,“大概就这么大,深红色的锦盒。”
她向来丢三落四,平常都是灵霜在帮她整理收拾房间,灵霜一听,很快就想起来,“原来是那个啊,奴婢给您收在凤纹衣架后面的矮柜里了。”
长宁闻言快步走去翻找,终于在一堆盒子里找到了萧珩给她的那个,好不容易找到,她又紧张起来,不敢打开。
犹豫一会儿,又提灯往萧珩书房去。
灵霜看她行色匆匆,来了又走,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宁几乎是跑回去的。
到了书房便把门紧紧关上,坐在书案前平复好七上八下的心,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当她看清盒子里的另一支紫檀木簪时,沉闷多日的面容一点点舒展开来。
她就说,萧珩怎么可能不给她准备及笄礼。
长宁满心欢喜地拿起发簪,跑到妆奁前,对着镜子把木簪插入发间,对着铜镜左右摆弄,笑得眉眼弯弯。
她瞧着铜镜里青丝披肩,笑容明艳的自己,纤指禁不住摸了摸簪子,一摸又察觉到哪里不对。
长宁拔下发簪,对着烛火将发簪转了一圈,发现簪子上竟还刻了一行篆体小字,待她看清后,瞳孔放大,愕然呆住。
柔嫩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心跳随着她每一次触摸,急促起来。
顷刻间,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逐一闪现。
画面停留在那晚廊下,她问他是否有喜欢的小娘子。
这发簪上刻着“心悦君兮”四字,已然说明了什么。
但很快,瞳眸中的喜悦又黯了下去。
这只是他送错的发簪。
长宁把发簪装进盒子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换回来,眸光瞥见锦盒一角露出的浅黄色。
她伸手拨弄,才发现红绸布下还有一层,仔细揭开看,绸布底下压着一叠纸笺。
长宁呼吸一顿。
萧珩藏了两世的秘密,就藏在这里。
她将纸笺一点点展开,率先入目是一截红色石榴裙裾。
是一位女子的小像。
长宁指尖禁不住轻颤起来,再往上缓缓展开……
当她看清小像时,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门板被人重重拍响。
“郡主!”
是萧平的声音,他又拍了两下:“郡主,出事了!”
长宁霍然抬头,连忙擦擦眼睛出去开门。
萧平手中没有信,只有一纸飞鸽传书,他一头冷汗,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出了何事?平叔,你慢慢说。”
萧平缓了口气,语气沉重道:“殿下途径雍州遭匈奴埋伏,在亡命谷失踪了!”
长宁心脏漏跳了一拍。
寒意从脚底往上钻,四肢一阵冰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住裙摆。
亡命谷,原只是个普通山谷,但因地势复杂,瘴毒环绕,四时不绝,导致入谷之人大多九死一生,才有了亡命一名。
她脚下踉跄。
灵霜也在这时跑了过来,及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长宁喉中艰难地发出声音,“官府呢?可有派人去寻?”
萧平气愤道:“差人去了雍州刺史府,但至今也无回应。”
亡命谷凶险,又位于雍、梁二州交界处,不在任何一州管辖范围之内,雍州刺史借口推脱也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