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再怎么想留住彼此,也总是不经意间越来越远了。
搁在膝上的手蜷握,萧珩沉默着起身出去。
长宁凝视他挺拔的背影。
他看着清瘦了些。
长宁披衣下榻,到后厨忙碌,将昨日没送成的五瓣桃花酥重做了一份,让人装食盒里送去。
天蒙蒙亮,外头已经整顿好了人马随时准备启程。
谢清纬骑在马上,回头催促道:“殿下,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萧珩还站在门口,瞧了一眼天色,“再等等。”
他心知长宁病着,可又想她兴许会不听话,执拗地出来送他,然后一直望着他离开,久久不肯回去。
他等到了天光大亮,还是没人出来,萧珩终于叹了口气,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后头传出裴玖舞的惊呼声:“这是谁做的桃花酥?”
萧珩一听,当即下马往马车走去。
裴玖舞是女子,长途跋涉身子骨吃不消,便在后头配了一辆车,她刚撩开车帘就见车厢里放了一只食盒,上面还贴了字条。
字条上只写了“一路平安”四字,并无署名,她认不得。
但那字迹是萧珩一手教出来的,只一眼,他便心知肚明,转身跑回府中,风卷起他的氅衣,猎猎作响。
长宁正立在前院的鱼池前,池中红鲤两两交缠,她默默撒了一把鱼饵。
他应该走了吧。
出神之际,高大的身影忽然从后面将她笼罩,一双结实的胳膊环过她的身躯,独属于萧珩的男子气息顷刻间萦绕着她的每一处感官。
这一刻,萧珩只想放肆一回,就这样拥着她,把她揉进骨血里。
“阿宁。”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倦,分明是清冷的嗓音,可那一字一字的轻唤,又格外缱绻缠绵。
长宁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语气有什么不一样。
他从后面拥住她,体温隔着衣物度到她单薄的脊背上,直挺的鼻抵着她的颈窝,气息缓缓喷洒。
长宁被灼得心跳加快。
娇嫩的肌肤止不住轻颤,仿佛有一阵电流在底下乱窜,浑身血液也涌了上来,让她的脖颈到耳朵,再到双颊,通通染上绚烂霞色。
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手中鱼饵尽数落入池中,骤然激起一圈涟漪。
第65章 分别
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角,长宁脑中血气翻涌,热气直冲天灵盖,柔软身躯不可控制地微微发颤。
“前厅给你留了早饭,记得吃。”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萧珩留下一句话后便突然松手,转身脚步飞快,头也不回地离开。
属于他的气息在空气中消散。
长宁感觉自己在做梦。
不知是因为病了还是怎的,头昏脑胀的,她纤指压了压脸颊的滚烫,埋头踉跄着往另一头跑了两步。
想了想,又还是转身往门口去了。
追到门口时,队伍已经走远了,长宁情不自禁又追出去一段路,只能隐约瞧见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挺拔身影,在她视线里渐渐化成一个点,直至消失。
门房赶忙上前去拦她,劝她回屋休息。
长宁恋恋不舍地停下脚步,这才折回王府,她低着头走路,眼眶泪水打转。
身旁又有一队人马经过。
长宁并未抬头,然而对方却注意到了她。
今日萧珩就藩,匈奴三王子一行人也将带着拓跋柔启程回匈奴,为首的三王子呼延律正经过王府,不经意便瞧见了走在一旁的长宁。
纤细的身子裹藏在斗篷之下,因在病中,长宁脸色还有苍白,又刚哭过,眼角微红,鸦睫湿润,正失魂落魄地走着,显出几分脆弱可怜。
呼延律勒马停下,瞄了一眼王府的匾额。
西蜀王府。
“你是长宁郡主?”
长宁闻声看去,见是匈奴三王子一行人,指腹轻轻拂过面颊,神色淡然地开口:“三王子。”
上回在城外狭路相逢,长宁没下车,二人自然就没见过面,不过看对方的装扮,长宁也就猜出了呼延律的身份。
呼延律瞧着她的脸,来了几分兴致,“早知道是你,本王子就该争取争取。”
长宁知道他在说和亲一事,唇边噙着冷笑,并不应答,见礼后便要走。
呼延律像是察觉不到她的冷淡似的,拨马横在她身前,“听说你和一个世家公子定亲了,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嫁给我吧。”
长宁愕然。
大庭广众之下,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果然,他这话音刚落,后头马车里的拓跋柔就撩开窗帘,怒视着她。
长宁沉下眼,语带寒霜,“三王子慎言,孝纯公主是此次和亲人选,还请您尊重她,另外,即便本郡主没有定亲,你也不该如此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