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已经这么说过好多遍了!今年、明年、后年,我究竟还要再忍受多少个“一次”?
我大概是昏了头,竟然敢质问他。
他果真生气了。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钻心剜骨这个咒语用在我身上是什么感觉。它差不多能赶得上我在月圆之夜遭受的那种痛苦——比那还要难以忍受,好在短暂。我咬着牙,浑身肌肉都在抽搐着,甚至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脆弱地为之颤抖。我的眼泪跟着汗水一起流淌下来。
我被他关进了昏暗的地下室里。这个笼子,原本是关他从阿尔巴尼亚买来的那条蟒蛇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一丁点温度。
他说,让我自己冷静冷静,月圆之夜后再放我出去。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伏在冰冷的地上,靠着牢笼——那些铁栏杆硌着我的骨头。
我的眼泪一刻也不停歇的从我的眼眶里滴落下来。
他一点儿都不在意我。
我早就该清楚的。
我的心和这牢笼一样冰冷。
我的余光忽然瞥见远处传来一抹荧光闪烁咒的光亮,我的心里重新窜起了一点火苗——
我看见的是艾斯莉,她的身边还有那条蟒蛇。
我明明记得当时她第一次见到这条蛇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不过我没空关注这些,我只感觉到了羞耻。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怎么,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我会帮你啊?”她蹲了下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我。我干脆闭上眼睛扭过头去。
“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她嗤笑,“在里德尔面前情绪失控,你怎么敢要求他做事?”
“滚!”我捂住耳朵大吼,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劲往外掉,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片水洼。
我跪伏在地面,用双臂支撑着,头低了下去,肩膀不住地起伏。悲伤包围了我,我的所有感官都只能感受到这一种情绪。
“告诉我,他做什么了?”她轻声问道,“钻心剜骨?还是什么?”
我不想回应。
“如果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已经看到了。”我有气无力地挤出一句话。
“喂,”她敲了敲铁栏杆,“抬抬头。”
“你别太过分——”我恼怒地抬起头,眼神在看到她递过来的瓶子之后瞬间滞住了。
“这是什么?”我警惕地盯着她。
“你觉得呢?可能是抑制剂——也说不定是毒药,毕竟我可恨透你了,你小心一点。你不需要的话,我就拿走了。”
她作势收回手,我一把夺走了那个瓶子。
与其经历那种痛苦,就算这是毒药也无所谓了。
“啧,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不到两周,这个药效可能不太强,所以每天都要服用,累积到八月十五那天——当然,我心里也没什么数,但用处是一定会有的。”她说。
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起身,我很意外她竟然认真地说出了这些话。我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把药剂灌了下去。
“……好恶心。”像沾了鸟屎的老树皮。
“那当然。”她得意地笑了笑,我怀疑她在故意捉弄报复我,“你还要享受一周多,加油。”
“如果我发现你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咬牙切齿地吞咽下去最后一口。
……
我没想到她的药剂真的管用。尽管我还是变形了,可我理智尚存,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除了有点困倦。
但我不喜欢看到她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隔着铁笼朝她扑了过去,她还真被我吓到了。
我觉得很好笑,也很满意。我缩回笼子里,趴到地上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第二天,我在她的窗户下徘徊了好久,她终于睡醒了,从屋里出来,一脸困乏地看着我。
“伊琳娜。我以为会成功的。”她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试过,效果很显著,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在你身上就没用了。不过,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除了变形,其实还蛮不错,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一直以来对她的反感刹那间就像融化了一样消失不见了,我自己都没能控制住,“你试过药?”
那个恶心的味道……
“一点点。我试的时候确实是好用的,我发誓。”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昂起下巴,嘴张了张,觉得很难为情,但还是别扭地从口中冒出了一句“谢谢”。
“什么?”她怀疑地问。
我瞬间感觉失了脸面:“我不说第二遍。”
我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我意识到我对艾斯莉的偏见在一点点消散。我一点儿也不想这样,可当我强迫自己重拾以前对她的厌恶和憎恨时,却发现我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