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砚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评上专家的,出于最后一点单薄的信任,他打开门, 请宿陵进来。
白皙的颈部满布着细细密密的痕迹, 在衣领半遮半掩的位置还有一排未消的牙印。
谢长明拿着放大镜和消毒棉签, 还没碰到就被萧淮砚挡开了。
“不准碰。”
谢医生陷入了沉默, 问:“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吗?”
他看了看茫然的宿陵, 又看了看极度不满的萧淮砚,后者那冷漠的表情大有“再多看一眼就把你眼睛剜出来”的态势。
宿陵站在门口, 听见医生语重心长地跟萧淮砚说:“我们医院有专门的亲密关系疗愈中心,如果你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随时去咨询。我们科室确实和这个方面没什么关系。”
单身多年差点秃顶的谢长明就差把“别搞什么情.趣把戏”写在了脸上,直接关门谢客。
宿陵往前走了一段,又停下来。萧淮砚在他身后三米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如果宿陵退一步,他就退两步。
最后宿陵拉开了暴风雪的车门,正准备跟萧淮砚解释一下的时候,萧淮砚闷着声说:“可能是因为契约,我要再去一趟科学部。”
宿陵疑惑地看着他。
在来医院之前,萧淮砚一大早就已经去过了科学部在雪城的一个研究所,虽然隐去了大部分事实,但科学部也给出了一样的答案——不存在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
萧淮砚抿唇道:“排除所有因素,我跟其他人的不同就是这个该死的契约。可能是某些尚未验证的副作用。”
他坐进车内,直视着前方。
“不是的。”宿陵说。
在经历了整宿的思考后,萧淮砚似乎仍旧很犹豫。他神情复杂,深吸了一口气:“宿陵,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好像感冒了,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点鼻音:“……对不起,宿陵。我就是个混蛋。”
宿陵平静地说:“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我们家也没有人格分裂的遗传基因。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怕宿陵不相信似的,萧淮砚急切地解释。
但他完全不记得。
哪怕脑海里宿陵那副样子挥之不去,他也不敢想象是怎么弄成那样的。只有一想,他就控制不住地恼怒。
……怎么敢的!
谁敢对宿陵做那样的事?!
但除了契约,没有什么能强迫宿陵。
答案只有他自己。
下一刻,控制台上的手被细长的手指握住了,凉凉的,令人忍不住想捂热。
“我相信你。”宿陵的眸色平静,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萧淮砚心头一抽,向宿陵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宿陵看着他。
萧淮砚认真的神色顿了顿,补充道:“要是还有下次……你就狠狠揍他。”
他用了“他”这个字眼,势必要和“另一个人格“划清界限。”
宿陵抽回了手,正要说什么时,一阵奇怪的声音顺着窗缝钻了进来。
暴风雪停在红灯路口,旁边一辆加长的黑色商务车后座窗户大开,旁若无人似的,低喘和惊叫连连。在一连串的“不要”里,有个声音说“你不是人形兵器吗,这样就受不了了”。
还怪享受的。
“咣”地一声,暴风雪在绿灯亮起的同时别了一下商务车。自动驾驶的车辆猛地一停,被后面另一辆跑车撞上了屁股。路面的自动报警器触发。整条街道都开始乌拉乌拉地响。
商务车后座的动静也突然停了。
“靠你他爹的干什么?!”
白色跑车下来了两个人,中气十足地开始吵架:“有病吧你,瞎停什么车!”
商务车后座那人立刻扯下衣服挡住了另一个,裤子都没穿好就怒气冲冲地对骂。
暴风雪扬长而去。
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很常见,做.爱跟喝水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中央星系的这些人成天都闲着没事干,相关产业更是蓬勃发展。别说在车里了,某些行星的CBD大型广告牌都随时随地搞擦边。
但萧淮砚就是莫名其妙地来气。
真是世风日下!
司法部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还有搞城市治理那帮人——赚这种损害脑细胞的税收,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拟态虫。
连宇宙的边界在哪里都搞不清楚,还好意思车。震。
宿陵完全不知道萧淮砚在心里问候谁,只看见他双唇紧抿,很不高兴。
暴风雪疾驰而过的城区天色阴沉。一道闪电落在了远处,紧接着雷声轰鸣。
“我和他们不一样,”桃花眼渐渐沉静了下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