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舱时,牡丹和符悬书的样子瞧着不太对。
本来还欣喜牡丹终于能摘下法器的端木境师兄妹二人见到这样的情况,对视一眼,脸上笑意又收了回去。
他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瞧向走在最后捏着眉心的掌门,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掌门知道,但是掌门不好说。
他只淡淡回了句:“让他们俩好好谈谈吧。”
这事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插手的。
他们盯着牡丹和符悬书寻了个舱房进去,像是准备好好谈谈的背影,不禁露出很是担心的神情。
毕晏鸿虽也瞧着牡丹他们,只他面上露出的,与其说是担忧,更确切来说,反而像是在思量什么,有点不满意。
他低喃:“缺了点什么?”
牡丹跟在符悬书身后,从刚刚开始,他握着自己的腕子就没松开过。
她知道这是早晚都得说清楚的,只是,知道要好好谈论此事,牡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但,若是这时不硬着头皮问一问,日后心里七上八下的机会,大概就不是偶尔,而是日日都这么提心吊胆。
刚刚有掌门在场,两人不好细谈。
面对突然出现的牡丹,还有她和符悬书两人那不寻常的气氛,掌门也只能挂起笑脸充当和事佬:“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好好说。”
所以才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处。
符悬书捏着牡丹的腕子,领着她到榻边坐下。
哪怕人都坐在自己身边,符悬书也还是一根指头都未松。
一片安静。
当符悬书开口要说话时,牡丹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符悬书问:“姑娘还想问我什么?”
牡丹心想,她想问的,那可多着了。
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她心中大多疑问,符悬书能否替她解答。
毕竟她总不可能问──仙长,你以后会把我内丹剖出吗?
这让符悬书能怎么答?
因此,牡丹思量再三,最后问出符悬书能答上的问题。
她问:“仙长的娘亲就是先魔尊,这事……先前为什么一直不说?”
对于先魔尊的话题,他们此前并不是没谈过,之前也谈论过几次。
可每次,符悬书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去揭露自己与先魔尊的关系。
牡丹在担心自己性命是否会葬送在未来的符悬书手中之余,她也曾在想,难道,凭她和符悬书目前的关系,还不到能对她说出自己家人的事吗?
一想到后面这个可能,牡丹心里就闷得厉害。
说到底……像她这样总得仰赖符悬书出手相救的人,符悬书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从何时开始,会对她另眼相待的?
符悬书握住牡丹手腕的手,指腹在牡丹肌上轻蹭。
一下又一下,说出缘由同时,此举也像在同她赔罪。
他说话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有些没精打采。
符悬书艰涩地道:“姑娘不喜魔修,而我自己……却有半魔血脉。”
所以,每回话到嘴边,他也只能生生咽回。
听到符悬书这么回答,牡丹自己有些错愕。
她想过很多种理由,但,她从没想过,符悬书没说出口的原因,却是因顾虑她。
拥有魔族血脉的符悬书,在听到自己不喜魔族时,那时会是什么心情?
牡丹换位思考了下,自己突然也觉心揪了起来。
──因为在意,才想要隐瞒。
符悬书到这种时候,优先顾及的都是她。
牡丹长睫颤颤,不是很愿意去相信,书中之人就是符悬书。
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都不是假的。
牡丹感觉到符悬书对自己的在乎,正因为如此,对书中自己的结局,牡丹才迷茫起来。
她以为,聊过之后,能更清楚知道自己的选择。
但,牡丹却只觉自己更加混乱。
在将事情理出头绪之前,牡丹选择再多收集些情报。
她将另只手,放在符悬书握着自己的手背上。
符悬书一怔,去看她。
牡丹问:“那现在,仙长可愿说给我听?”
她会好好去想,好好做出决定。
若符悬书只是符悬书,那牡丹大可一走了之。
可……牡丹目光落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符悬书此人,在她心中,早已不仅是书中角色。
牡丹听符悬书那清淡的声线,娓娓道出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他说:“母亲虽曾为魔尊,但,在她成为魔尊那时,魔修们的路还没有走得那么死,修炼的是普通的功法,并未害人。”
“母亲与当初作为仙门之首的父亲是死对头,总想与他分个高下,偏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所以,她使了一个法子──成了我父亲的徒弟,却没料到,阴错阳差下有了我。”